你是人间四月天（三）

4

　　安然正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突然一个人站在对面石桌边。安然吓了一跳，摘了耳塞，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吓倒你了吧？”一个中低音从头顶传来。安然抬起头看着那人：一幅金丝眼镜，清瘦的脸，浓密的头好，修长的身型……安然呆了呆：这分明是自己最初心中的“徐志摩”从天而降啊！“请问，我能坐下吗？我从山背后爬上来的，下坡下得脚有些抽筋了，看你坐着，问了几声却不见你有回音，原来是戴着耳机呀！”那人说完呵呵笑了两声就坐在了斜对面。安然还没回过神了。他看着安然微笑着说道：“打搅到你了吧，我坐会儿就走，你继续看风景吧！我不会挡着你。”安然勉强笑笑，坐了下来。在心里笑道：一个大活人坐对面，我怎么可能当是透明的一样悠然自在看风景呢！她索性收回视线，看着他。他从黑色风衣里拿出一本书，拿下书签，认真看了起来。看了几分钟，分明感觉到安然在盯着他，便抬起头微笑着：“是不是觉得我看这书很奇怪呢？”安然有些莫明地瞪着他。安然刚才只是在心里将他与剧中的徐志摩相比较：他的脸清瘦些，他的鼻更高挺些，他的身材更修长……安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与她心目中的徐志摩更相近些。想到这，她突然感觉心“怦怦”直跳：我这是着火入魔了！

　　“没有啊，什么书？”安然赶紧收收心回道。

　　“白落梅的《你若安好便是情天——林徽因传》。”

　　“哦，我没看过。我选了她的《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张爱玲的倾城往事》。”

　　“呵呵，你也在看她的书。她的书很适合女孩看。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奇怪我在看她的书呢！”

　　“是吗？不奇怪呀，什么人都可以看吧。”

　　“那是，只是我很少看这类书，不过是因为写林徽因的所以看的。”

　　“似乎所有的男人都喜欢林徽因！她的才智与美貌足以征服全世界的男人。我喜欢她的那首《你是人间四月天》，她的才智与美貌我也觉得我应该会喜欢她的，但是，我总觉得她对待爱情太过理智与现实，终觉得她也是个俗世的女子。我更喜欢张爱玲的真性情，她可以为爱倾其所有，我喜欢她对爱的执着与绝决，所以，我在买白落梅的书时，选了张爱玲的。或者是我太过主观了……”安然感觉自己在陌生人面前说的太多了，做了个“急刹车”。她觉得自己说了一通浅薄的见解，而感觉到不好意思，脸胀得微红。

　　“也不尽然！我也喜欢张爱玲，虽然她文字与性格有些偏执，犀利，甚或有些刻薄，但她理性、坚强，对世事练达，似乎对一切都洞察秋豪，只是终还是逃不过情关浩劫。她是鹤立鸡群、孤高标世的，也是孤芳自赏的。所以有人评价她‘只有张爱玲才可以同时承受灿烂夺目的喧闹与极度的孤寂’。她是个传奇。”

　　林溪的声音不急不缓，如清泉轻轻流淌。这一下午安然就这样与这位陌生男子围绕着林与张的种种，倾听着、交谈着。直到她感觉身上发冷，才发现雨渐渐停了，山风却带着冷意阵阵吹来。安然搓了搓手臂，看了看对面的男子。他笑着说：“冷吧！活动活动身子，赶紧回去吧。你看我衣服也湿了，给你也挡不了寒气。”安然轻笑着：“不用。你呢？”然后站起来动动手脚。“我也从这边下山回去，我们同路。”说着也站了起来。“我叫林溪，说了一下午，还忘了问你的芳名了？”“安然。”“安然——安然！真好，安静怡然！一听就让人心境超然了。”林溪轻轻说着。安然也在心间默默念着：“林溪，林溪！”心间像流淌着一溪清流一样，心境澄明。临近傍晚的风更加冷了，他们一路默默地下山。临别时只道了声：再见！当安然回过头看到他的背影时，突然觉得他像是从诗词里走出来的男子——纳兰容若，飘逸淡雅。安然感觉心突然多跳了几下。这时林溪也回过头，冲自己挥了挥手。安然轻轻一笑抬手挥了挥，赶紧转头向家的方向走去。再不敢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