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者的单相思

    机关的打更者刘成个子不高，有点斗鸡眼，瞅人时眼珠往一起使劲，看着很不舒服，可能是因为是个子矮的缘故，大家都叫他小刘，其实他都快五十了，一点都不小。

刘成是名副其实的光棍儿，他自己说从来没处过对象，对这一点，他颇为自豪，他经常以炫耀的口气向人说：“我是纯净水，你们谁敢说自己是纯净水？”

老苏平时就爱逗乐，一听他这话就会说：“这年头那有什么纯小伙，没结婚不等于没找过人，再说前几年时兴找小姐的时候，哪个男人没偷过腥？”

刘成一听有人质疑他的纯洁，脸涨得红红的，很气愤：“我敢发誓，我要找过小姐，就天打五雷轰。”

看他真生气了，老田赶紧打圆场：“谁能有你纯呢，你是嘎嘎纯的纯小伙。”这时，周围的人都会哄堂大笑，刘成听到有人对他的纯洁表示肯定，便用得意的眼神瞅老苏，意思很明显：你老苏没有我纯吧。

食堂做饭的柳姐平时总找他帮忙拎菜，觉得总让刘成帮忙很过意不去，便张罗给他介绍对象。一天，柳姐很兴奋地对刘成说：“我妈那堡子有个寡妇，就带个女孩，我把你的情况和人家说了，人家挺乐意的，你看怎么样？”

     刘成斩钉截铁地说：“我可不看，不是大姑娘你别给我介绍。”

柳姐很鄙夷地说：“我说小刘，不是我说你，你自己不掂量掂量自己，你啥条件呢？你是有车还是有房，你是大款呢还是大官呢？”

 “我是啥条件也没有， 但我总有自己的梦想吧，有梦想就有希望，对吧。”刘成这么文绉绉一说，把柳姐气得无何奈何。

机关新招录了4名公务员，有个叫赵冰莹的单身女孩30多了，个子很高，但略微有点胖。刘成不知怎么知道了，便找借口到赵冰莹的办公室。赵冰莹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总是刘哥、刘哥的叫着，让刘成觉得自己希望很大。为了提高自己在赵冰莹心目中的形象，刘成每天都坚持跑步，以免发福，影响身材；看到机关的女孩爱打台球，他没事就和男同事练习，每次练习，都带上白手套，说是怕出汗，手滑；一次，司机小谢和他玩，开玩笑说:“就你这水平，再练一年也打不过我。刘成当即就火了，嗷嗷地喊了起来:你瞧不起谁呢？打个破台球你装什么大象？”给小谢弄得哭笑不得。后来安科长指点小谢说:“他靠台球来接近小赵，你看过动物世界没？”
  “看过呀。”
  “不过看过，你也没注意，有一只雄鸟求偶时，在树枝上连唱再跳的，老卖力气了，干嘛，不就想吸引雌鸟吗？可人家雌鸟看了两眼，没兴趣，飞走了；刘成成天缠着女孩，干嘛，不就想在女孩面前显摆一下吗？你可好，一臭白他，不影响他的形象吗？他能不急吗？虽然最后他和那雄鸟的下场一样，但你也不能戳穿他呀！”
   听安科长这么一说，小谢才恍然大悟。
   刘成每天都坚持看报，没事总拿生僻字考女孩子，看她们答不上来，就很开心。一次，他用挑衅的口气向小赵的同事张雪说:“张雪，我考你一个字。”
   “ 啥字？”
    “木字旁加个射击的射。”
   “ 谁不认识，不就是榭吗。”
    “我知道你认识，我是说啥意思。”
     这下把张雪问住了，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刘成很得意:“我说张雪，你不是念过大学吗？就这水平？也不比我这业余的强多少啊！”
    郑冰莹初来匝道，对工作情况不大熟悉，再加上自己在家也无事可做，便常来单位加班。她来加班对刘成来说是单独接触的最好机会。刘成总找借口，什么送报纸，送邮件凡是能利用的机会，刘成是不会放过的。
    张雪告诉小赵说:“刘成想和你处对象，你可注意，别让他误会了。小赵说:开玩笑吧，怎么可能呢？张雪说:那我就说你有朋友了，他不就死心了吗。”
    于是，机关里都传小赵有对象了。这消息传到刘成耳朵里，刘成又气又急。恰巧，一天小郑出去和同学吃饭，回来时一个男同学送回来的，一下车，让刘成看见了，刘成一下子就蒙了，心想:这下可玩了，张雪说的是真事啊。不能啊，之前没有迹象啊。
    刘成很失落，但不甘心。他心很细，善于分析小事。
    张雪的提醒让小郑警觉了不少，但她也时不到单位加班。
   刘成见她依然是一个人来，就仔细琢磨了起来:处对象的人周末不会来加班，因为没时间；再者说，她就是来，也不会一个人来，对象也会跟来，小郑来时就一个人，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完了，我让张雪那丫头给泡了。想到这，刘成为自己的合理判断感到欣慰。
   正巧，中秋节单位给每人一箱苹果，不少年轻的女孩都把对象叫来了。刘成故意问张雪:“小郑对象怎么没看见呢，一个人往家拎多沉，那男的真不行。”
    “他对象在外地上班回不来，你就帮拎一下，能累死你呀。”
    “我算干嘛的？”
    “这不正好给你表现的机会吗？”
    “人家不是有对象吗？我表现什么？那不多余吗？”
“那算什么对象？啊---”张雪知道说漏嘴了，赶紧往回圆，“我是说她对象太忙了，你大老爷们帮一下忙也累不死。”
    刘成从张雪掩饰的神情中窥出了端倪，他心里有底了，暗想:小丫头片子，跟我玩，你还嫩点。
    从张雪的漏嘴中，刘成判断出小郑没有对象，但问题是小郑对自己不理不睬，如何突破呢？这是问题的关键。想了很久，刘成也没想出什么高招。他决定以攻代守。

一次，小郑领了一些器具，嫌沉，就没往办公室搬，便放到了刘成的传达室。放了好几天，也没拿走。

一天，刘成在走廊里大声喊叫起来：“谁放的东西，赶紧拿走，主任不让在传达室里放东西，不知道吗？”他这一喊，给机关人弄蒙了。

办公室的刘主任找到刘成训了他一顿：“大白天的，你在走廊里喊什么？你要不是马队长介绍的，现在就让你回家。再说了你和女孩子叫什么劲。”刘成很委屈地说：“主任，她放东西怎么也得和我说一声吧。我是空气吗，她当我不存在吗？好几回了，上次我给她送邮件，她眼皮都不眨，怎么，一个大学生、公务员连最起码的谢谢都不会说吗？”

“你一个老爷们和女该叫什么劲，你光荣呗，显摆你能耐是不?你在这么闹，小心你的饭碗。”

这以后，刘成老实了不少。可心里很郁闷，有时无处发泄，便找食堂柳姐的毛病，借机发一顿牢骚。

他背地里管小赵叫“大象”。经常向张雪打听小赵的去向。没事的时候，在张雪的办公室一坐，冲着张雪说：“张雪，你一天老装什么大象，我看你还装大象不？”人们都能听出他的潜台词：他对小赵对他不理不睬不满，又不能直白说。

张雪说他：“我说老刘，你怎么那样执著呢？明明不可能的事，你怎么就不放弃呢？”

刘成说：“只要她单身一天，我就有机会；她有不选择我的权利，我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吧。”说得张雪无话可说。

现在，刘成还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苦苦奋斗，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社会最底层人的梦想，他始终坚持一个信念有梦想就有机会。

他会美梦成真吗？机关里的人都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