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
城乡配(26)
二十六
仙霞今天很高兴。因为她九点钟到的时候,峰山已经早早地在那里等着她不了。而且一看见她就张开双臂迎接着。仙霞欢快的扑进峰山的怀抱紧紧地拥抱了。峰山习惯的拽一拽仙霞那缕头发说声:“傻妮子。” 仙霞也随手捏一捏峰山的鼻子说声:“坏小子。” 这似乎成了他俩见面的礼节。 然后仙霞挽着峰山的胳膊往山上爬去。今天不是星期天,旅游的人少,比较清静。
灵泉寺在半山腰,道路是很陡的石头台阶。峰山怕仙霞累,挎着她的胳膊每上一层都使劲一提,仙霞也借着峰山的力气往上一跳。每一跳仙霞都有飞起来的感觉,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离灵泉寺不远了,仙霞提议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峰山立刻把路边石凳上的尘土吹干净,又从树上摘下几片树叶垫在上面,让仙霞坐下。然后自己也挨着仙霞坐下。看着山下渺茫的城市,听着寺院里传来的阵阵梵乐声,使人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休息了一会儿,峰山说:“再上吧?” “嗯。”仙霞答应着却坐着不动。峰山看看她,她歪着头撒娇地说:“我想让你背我上去。” “啊!”峰山做一个夸张的惊讶动作,“你是不是背上瘾啦?路上这么多人你让我背你。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可以告诉人家是我疯,不是你疯。” “人家不相信是你疯,肯定都认为是我疯。” “那咱俩就一起疯呗。”
“我——不——疯——”峰山低低的喊了一声,便噔噔噔爬了上去。爬了十几层回头一看,仙霞仍站在原处看着他。峰山故意看她一眼上一层,再看一眼又上一层,再看第三眼的时候,仙霞把头扭向了一边。于是峰山不再往上走,赶快跑下来站到仙霞对面:“嘿嘿,逗你玩儿呢,这不是专程来背你吗。” 仙霞又转向另一边不看他。他便像第一次那样,抓起她的胳膊把她抡到背后,一弯腰背了起来:“你要不让我背,我可就真疯了。” 仙霞在峰山背上哧哧地笑起来:“傻瓜,你要再上一层我就追上去了。” “我知道你要追我,才下来背你。”
来到寺院前边的一段平地上,来观光的和拜佛的人熙熙攘攘,仙霞害羞的嚷着:“快下来快下来,别背了。” 峰山却使劲搂住不让她下来,故意慢悠悠的穿过来往的人群,直到寺院门口。正好一个和尚从里边出来,朝着他俩双手合十念道:“南无阿弥陀佛。” 峰山这才把仙霞放下。
望着扬长而去的和尚,峰山笑着问仙霞:“知道他那是什么意思吗?” “他说你是好人,可以成佛。” “他是说碰见了两个不可超度的疯子。” 仙霞在峰山耳旁悄悄地说:“是两个被爱火烧成的疯子。”
仙霞去香烛店里买了两柱又粗又长的高香,拉着峰山走进寺院。在院子中间的一个庞大的香炉上把香点着,递给峰山一柱,两人一起把香插在香炉里。然后又拉着峰山走进大殿说:“许个愿吧。” 仙霞虔诚的向菩萨跪下,并示意峰山也跪下。
仙霞对着菩萨磕了头,默默念道:“求菩萨保佑我和峰山恩恩爱爱,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峰山看见仙霞虔诚的样子很受感动,也在心里念道:“菩萨保佑,仙霞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您慈悲为怀,保佑她的愿望实现吧。”
走出寺院,仙霞问峰山:“你对菩萨说的什么?” 峰山说:“我说菩萨姐姐,咱俩关系不错。你惩罚一下这个傻妮子吧。让她下回背着我爬山。” 仙霞又咯咯笑:“我也是这么说的,菩萨呀,你要狠狠惩罚这个坏小子,让他天天背我,一直背到老。” 峰山双手合十:“南无阿弥陀佛。”
“许完愿了,还干什么?”峰山希望按仙霞的意思玩的尽兴。 仙霞挽起峰山的胳膊含情脉脉地说:“去年我和爸妈去黄山旅游,看见一条铁链上挂着许多锁,都是情侣们锁上去的,表示永不变心。我看了很感动,心想我要是找到了我的另一半,也要锁一把连心锁,把我们的爱情锁住,直到永远。可是这承天附近却没有个挂锁的地方,真是遗憾。”
峰山若有所思的站住了,他想了一会儿,对仙霞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山一趟,马上回来。”说完就匆匆走了。仙霞莫名其妙地看着峰山的背影不知他要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峰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棵约一米多高的松树苗。虽然满头大汗却非常兴奋。他向仙霞解释道:“咱不锁锁,咱栽一棵连理树不更好吗。松树是代表爱情长青的,古人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作连理枝。咱把这两棵树栽在一个坑里,让它长大长高,就是我们的爱情长青树。” 仙霞激动地接过树苗,看了又看:“好,咱们把它栽到山顶上去。”
峰山又买上两大瓶矿泉水带着,两人兴致勃勃的来到山顶。找了一块土厚的地方准备挖坑。这时仙霞叫道:“我们用什么挖坑呀?” 峰山一拍脑门:“唉,光顾高兴了,忘了这事儿。山下就有卖锹和镐的,忘了买一个。”接着又一拍脑门,“不要紧,咱学习原始人的办法。”
峰山转了一圈,找到一块长形带尖的石头。然后两手抱着石头刨起土来,刨一会儿再用手把土扒出来。仙霞挽了挽袖子说:“你负责刨,我负责扒土。” 峰山刨一会儿,仙霞扒一会儿。
两人干得热火朝天。
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不大一会儿,居然挖出了一个几十公分见方的土坑,足够栽进两棵小松树了。俩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把两棵树苗放进坑里,把树根轻轻地理顺。仙霞说:“让它俩靠近一点,拥抱在一起,不是并排站在一起。” 仙霞扶着树苗,峰山用手培土,用拳头把土捣实,最后把两大瓶水浇上。仙霞爱惜的把沾在树枝上的杂屑一点点抹掉,把交叉在一起的树枝理顺弄舒展。
仙霞兴奋地像小孩子一样, 指着抱在一起的两棵小松树对峰山说:“ 这棵高的是你,这棵矮的是我。” 峰山情不自禁的搂住仙霞的肩膀:“我们每星期来浇一次水。两星期以后它们就能正常生长了,玫瑰是爱情的颜色,松树才是爱情的内涵。” 仙霞激动地抱住峰山,把脸紧紧地贴在峰山的胸膛上。峰山用脸颊摩挲着仙霞的头发。两颗心用同样的频率跳动着。仙霞抬起头深情地望着峰山,峰山低下头去,两人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峰山动情的说:“今天应该有诗。” 仙霞兴奋地:“对呀,应该用诗记下我们的今天!” “还是写在手机上,写完交换。”
峰山这回是激情满怀诗兴大发,一会儿就写好了,发到了仙霞的手机上:“《致亲爱的仙霞 》 我是一只搁浅的小船,你是风,鼓起了我重新航行的帆。我调整好航向,向着远方的目标,再次破浪向前。/我是阴影下的一棵草,你是太阳,给了我生机和温暖,我终于又抬起头,舒展着腰身,蓬蓬勃勃地向着蓝天。/我是一棵干旱的苗,你是水,滋润了我的心田,我继续茁壮成长,期盼着金色的秋天,你是我的一切,是我生命的能源。”
仙霞的诗也发过来了,峰山激动地品读着:“《连理树》 连理树 是我们俩 我们俩 是连理树 枝靠在一起 根扎在一处 相依相扶 相拥相簇 风来了一起挡 雨来了同相护 沐浴着阳光 依偎着泥土 只要这座山不倒 我们就永远朝夕相处”
峰山读完仙霞的诗,动情的把仙霞拥在怀里,心激动地怦怦跳。仙霞读完峰山的诗,撒娇地说:“把我捧得这么高,我可不敢当。我只要标题上这五个字。”
峰山知道,那五个字是:“亲爱的仙霞。”
从山上下来已经是过午了。峰山说:“咱们是不是该吃点东西了?” 仙霞说:“找个路边摊儿随便吃点吧,不是太饿。” 峰山说:“我有个老乡大叔,在离这里不远的一条街上卖粥。咱们去看看他,顺便尝尝他的粥。听说他做的粥在那一块儿里挺有名。” 仙霞说:“好,我也认识一下这位大叔。”
他俩搭上出租车,一会儿就到了。下来车看到一条斜坡道上,摆了许多小吃摊。有西安肉夹馍,安徽板面,河南鸡蛋灌饼,重庆酸辣粉等等。此时已过了吃饭时间,街上的人并不多。峰山四处张望却没看见郭大叔。只看见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走过去一看正是郭大叔,被几个横眉竖眼的人喝斥着。一个一脸横肉的大胖子,指着郭大叔的鼻子蛮横的说:“你他妈的赶快滚,不走把车子给你砸烂!”
郭大叔一脸惊恐,郭大婶流着眼泪浑身哆嗦。郭大叔哀求道:“我拿钱,我拿钱,别撵我走行吧?我再也不问了。” 胖子把牙一呲:“拿钱也不让你干,就你多事儿。还敢问老子是谁。方圆十里路以内再看见你,就砸断你的腿!”说着把郭大叔推了一个趔趄。
峰山一个箭步窜过去,把郭大叔挡在身后对胖子说:“有事儿说事儿,为什么动手?” 仙霞立刻站到峰山旁边护着他。胖子愣了一下正想发作,一看见仙霞马上露出一脸下流的笑容:“你这小妹妹,细皮嫩肉的像个鲜樱桃似得也来掺和这事儿。快离远点儿,省得澎一身血。”说着伸手去摸仙霞的脸。当他的手就要碰到仙霞的时候,峰山抓住他的手腕儿一拧一拉,胖子嗷的一声,像一头死猪一样一头拱到了地下。另外两个看见胖子倒地,便挥着拳头朝峰山扑来。峰山往旁边一闪,来到马路中间,对那三个人说:“想打架到这个宽敞地方来,别耽误人家做生意。”
胖子这时从地下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尖刀,和另两个一起朝峰山扑来。峰山从容镇定,毫无惧色。胖子冲在最前边,举着刀子直向峰山刺来,当刀子快刺到峰山的衣领时,峰山闪电般闪到胖子身后,两只手同时抓住了胖子的两个手腕儿。把他没拿刀子的那只手扭到背后,把他拿刀子的手扭到他前面,用他自己手里的刀子对着他自己的喉咙。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完成的。等那两个家伙上来时,面对的是他们的同伙胖子。峰山在胖子后边,胖子成了峰山的盾牌。并且有一把尖刀对着胖子的喉咙。两个家伙吓呆了,不敢再上前。峰山厉声说:“你俩敢上来,我就叫他把自己捅了。” 两个家伙不敢再上前了。虽然刀子在胖子手里,可是峰山使劲攥着胖子的手,想让他刺哪里就让他刺哪里。峰山如果一使劲,刀子立刻就刺进胖子的喉咙。两个家伙知道遇上了高手,便立刻求饶:“兄弟,我们走,我们走。你把我大哥放了。” 峰山命令道:“你俩站远点儿。” 两个家伙乖乖的后退站好,峰山把胖子放开,同时把刀子拿在了自己手里:“把刀子留下,这是我的证据。”
三个家伙刚要走,峰山喝道:“先别走,事情还没弄清楚呢。” 三个家伙乖乖的站住,峰山问郭大叔:“大叔,他们是怎么回事儿?” 郭大叔气愤的说:“他们来收地摊费,我问他们是哪个部门的,他们就撵我走,要砸我的摊子。这里已经有三家收费的了。居委会一份,物业公司一份,环卫所一份。有的要三百,有的要四百,每月一次,一共要交一千多块钱。我和你婶子一个月也就挣两三千块钱,交给他们以后还剩一千来块钱。今天他们这一伙儿又来收钱,我实在受不了啦,问他们是什么部门的,就把他们惹火了。”
峰山气得咬着牙问他三个:“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出来一个说:“是北边牛家庄的一帮地痞无赖,专门到处收地摊费,不给就砸你摊子,赶你走。”
峰山气得咬牙切齿,但也无可奈何。在城市打工这些年,他知道这种情况到处都有。摆摊儿的都是外地人,他们什么人也得罪不起。只要是来收费的,连问也不敢问,要多少就给多少。直到入不敷出了再另寻出路。
峰山对三个无赖说:“把今天收的钱全退给人家,今后不准你们再到这里来。你们不是北边牛家庄吗?我是南边马家庄的。你再来试试,单挑群打随你便。赶快把钱退回去。”
三个无赖一家家把钱退回,灰溜溜的走了。他们走后,摆摊儿的人们都感激的和峰山握手。并异口同声地向峰山诉说他们的苦楚。
“我们这些摊贩,就像唐僧肉一样,谁都想啃一口。” “收了钱连个白条也不打,还得说是自愿交的。” “环卫部门收了钱也还得自己打扫卫生。”
仙霞愤愤不平地说:“他们凭什么要钱?” “谁敢问吆,都说是他们的地盘,都有权力赶我们走。” 仙霞又说:“我有个同学是工商局的,我听他说过。市政府有规定,对个体小商贩,不收任何费用,也不征税。连营业执照都不用办。他们收费连收据都没有,凭这一点就说明他们收费是非法的。市政府有公开电话你们不知道吗?可以举报他们。”
人群中发出一阵哀叹声:“唉,没真事儿。有人举报过,而且不止一次,不管用。” “哪里有真事儿。举报了,上边也就是给被举报的人打个电话,反把他们弄得对我们更狠。”
仙霞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呢?” 峰山苦笑了一下:“你是少见多怪,我们这些人就是过这样的日子。” 仙霞又问郭大叔:“大叔,他们欺负你,你怎么不打110?” 大叔摇摇头:“咳,没真事儿。不等110来,人家早把你打个半死跑了。只要不死人,不出人命,谁也不管。”
仙霞完全想不到竟有这样一群人,生活在这样的处境中。
郭大叔笑着问峰山:“这闺女我怎么不认识。” 峰山说:“忘了给您介绍了,这是我的的女朋友。”同时又向仙霞介绍:“这就是我对你说的大叔大婶。我们一个村的”
“大叔大婶子好?”仙霞礼貌的和大叔大婶子握手。大婶子拉着仙霞夸奖:“长得这么俊,俺峰山真有福。”有问峰山,“闺女也是咱那一块儿的?” 峰山不无自豪的看看仙霞:“不,人家是本市的。” 大叔笑着说:“俺峰山可是高攀了。” 仙霞也笑了:“不是他高攀,是我高攀。” “虽不算高攀,你看中俺峰山也真不输眼神儿,俺峰山可是要哪样有哪样。” “哈哈,想不到他还会打架。刚才那胖子拿刀子捅他,真把我吓坏了。要不是大叔拉着,我就冲上去挡着峰山。” 郭大叔胸有成竹地说:“我知道峰山吃不了亏。他小时候练了好几年武术,这几个人不是他的对手。当初我也想学,俺爹不让我学。说太平社会学那个有什么用?可是遇到这种流氓恶霸,除了用拳头没有别的办法。讲理是对牛弹琴,报警告状,是个饼翻过来也糊了。”
峰山这才想起手里的刀子,把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他本来和仙霞来这里吃饭的,可是遇到这样的事哪里还有心吃饭。便向大叔告辞:“大叔,我们是从这里路过,顺便过来看看您老俩。你忙着,我们回去啦。” 大叔一脸的感激:“今天要不是你,我就吃大亏了。”
峰山和仙霞走出老远了,又听见郭大叔喊他:“峰山,你等一等,我问你个事儿。” 峰山站住,郭大叔追上来很难为情的样子:“早我就想问问你,怕你犯难没好意思张口。” “咳,咱爷们儿谁和谁呀?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那里还缺人不缺?” “暂时倒是不缺,你想怎么大叔?” “不缺人就算了。我想要是缺人我就再回去干,不干这点破买卖了。算着挣钱,可是七爷爷八奶奶的拿去也剩不了多少,还整天提心吊胆。” “行啊,甭管缺人不缺人,你只管回去。一个两个的人好安排。” “那就等我把手里的材料做完,处理一下这些破烂家什,我就回去。” “行,你哪天回去给我打个电话,我租个车来接你俩。” “甭,甭,就是点儿破烂铺盖,我和你婶子背着就行。” ............
峰山和仙霞郁闷的走着,谁也不说话。良久,仙霞叹了口气说:“平常只觉得这些人忙忙碌碌的挺辛苦,刮风下雨也不停下。想不到还有这么多意外的磨难。” 峰山也叹一口气:“唉,你想象不到他们有多难......” “怎么这样的事就没有人管呢?” “不是没有人管,而是有人也不管。” “举报上去也不来处理。” “哈哈,来处理!”峰山把来字拖得很长,“有哪个当官的跑到马路上来,处理老百姓的事?那不成了怪事儿。能打个电话就算重视了。打电话也是打给被举报的人,批评几句也等于报信儿,你被人举报了,要小心点儿。” “这叫不作为!” “谁去作为?上上下下是一条利益链,上边从下边得好处,下边从上边得权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愿意破坏自己的利益?”
仙霞忽然有一种走夜路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抱住峰山的胳膊,紧紧地贴着峰山:“真要是那样,可太可怕了!还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难道就没有一个主持公道的?” “哈哈哈...”峰山冷笑了一下,显出一种玩世不恭的神态,“我刚学到一个新名词叫‘逆淘汰’。不是优胜劣汰而是劣胜优汰,坏的把好的淘汰掉。有个别主持公道的也会被淘汰出局。” “我现在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胆小怕事。谁来要钱都乖乖的把钱交出来,连问也不敢问。原来只以为他们愚昧无知。” “刚才你听见没有?老百姓的口头禅就是‘没有真事儿’。他们没有任何依靠,没有半点安全感。”
仙霞突然站住,幽幽地说:“我想起了在学校里时,学到的一个元曲里的句子。” “哪个句子?”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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