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11

    柿子红了

    晶莹定了定情绪，往事不堪回首。现在她终于下定决心与过去告别。可怎么结束这桩婚姻？她不能让父母难堪，必须有个万万全之策。首先，她必须写好诉状，然后想办法解脱自己。提起笔，不禁泪珠滚滚。父母包办婚姻，八年平淡如水的婚姻生活走到今天竟恍然如梦，没有多少喜怒哀乐，她已经麻木了。连她的老同学都惊讶，“你与任何性格的人都能相处！”晶莹笑了笑，可谁知这笑声里埋藏了多少辛酸与无奈？还记得文盾来学校的时候，新婚的她丢下他一人在宿舍，拿着汽灯与同事去街上跳舞，他有些生气，可她觉得他有什么能耐？没什么感受。想起远在天边的恋人，她的心隐隐作痛。

    那年，在爸爸帮助下，她来到这里，大片的果园包围着整个煤矿，像一座小山一样。荒郊野外，整个煤矿只听到机器的轰鸣声，工人一个个像凝固的黑色的雕像一样无声无息。不久，她便习惯了这里。因为有些文化，加之心灵手巧，很快便学会修理矿灯，配比硫酸浓度，加工废旧矿灯。

    “那胖子能听懂我们说的话！”一个留着八字胡的高个小伙子说。

    “真的？”其他几个刚从矿底上来的人寻声望去。的确，那女孩看着他们，眼睛似乎会说话一样。他们这些来自南方的小伙子可来劲了。“谁敢骂她？试试看她能不能听懂咱们的语言？”

半晌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久而久之，晶莹与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这些姑娘小伙子与她大小差不多，可个个在社会上混了好几年了。听说他们老家太穷，连女孩子小小年龄都跳水干体力活。晶莹自小在家可没干过，看着她们挑水那轻快的步履，很是敬佩。那时，小凤凰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在一起无话不谈，从言谈中她得知小凤凰是私奔来这儿的，她觉得这也太大胆了，家里人该多么担心？可看到小凤凰每天笑盈盈的，便咽下了想说的的话。

    后来，晶莹认识了八字胡高个子男孩。他叫张勇国，仅比自己大一岁，面目清秀白皙，眼睛深邃，打着卷的长头发特别帅气。他可是男孩们中最帅的一个。晶莹其实并不喜欢这种类型，他喜欢飞儿。飞儿长得虎头虎脑、结结实实，对着晶莹一笑，两只大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最喜欢穿白衣服了，手插裤袋，风一吹，长头发一甩，裤腿鼓鼓的，衬着他的国字型大脸盘那可是绝配。多少年过去了，这一幕她始终不曾忘记。他俩话不多，可是很投机。记得最愉快的事情就是他们一起去买戒指糖，晶莹透亮，红彤彤、甜蜜蜜的戒指糖寄托了多少情丝。好事不长，勇国竟然因为这辞退了飞儿。听说回家后发生不测，从此再没见过面。

    后来勇国与晶莹交往，他理掉了长头发，变得更加干练精神。渐渐地俩人形影不离，煤矿到处都是他们的欢声笑语。月朗星稀的晚上，是他们吐露心声的美妙时光。

    “生为陕北人，死为陕南鬼 。”是她的爱情誓言。

    那天，当经理说给她们俩个做媒时，勇国兴奋地拉着晶莹地手走在哪儿说到哪儿，“经理给我们做媒，我们相爱了。”从此对晶莹更加关爱体贴，尤其是那年冬天，晶莹永远不会忘记。

    “柿子红了！”伙伴们相互告知。

    软软的柿子可甜啦！晶莹从小特别喜欢甜食，趁下班急忙出去摘柿子。望着树上那一串串橘红的灯笼样的柿子，禁不住垂涎三尺。还好，家家都忙于摘苹果，谁还看得上这一俩树柿子？一阵风刮来，“嘭嘭嘭”柿子像赶集一样地坠落下来，有的熟透了，摔在地上稀泥一样红红一摊，引来了多少蜜蜂！吃完后晶莹还不尽兴，干脆折回去慢慢消受。

    就是这些柿子，让晶莹的命运发生了180度大转弯。柿子摘回来后，她一有空就捏，看哪个软了，就迫不及待地摘下来吃。没几天，她感到自己肚子饱饱的什么都吃不下去。这可急坏了勇国。他想方设法做各种饭食，可晶莹还是一口也吃不下。勇国每天只好给她泡些米花来充饥。大雪霏霏白茫茫一片，日夜下个不停，很快阻断了矿区的道路，几天来一辆车也没有。晶莹一星期了不吃也不大便，这可急坏了勇国。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晶莹受罪，只好去县上去告诉晶莹爸爸。

    大雪停了，晶莹的爸爸来到矿区，他无论如何也不答应这门婚事，气愤地问经理：“你咋不把你女儿嫁给外地人？”无论经理说什么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女子太不像话！”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找了俩车，将晶莹接回家。俩个年轻人从此经历了一次不寻常的人生，真的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