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12

病危返乡

雪还下着，路的两边洁白的积雪犹如软绵绵的被子，中间车辙冷冻成冰，黑一道白一道，如泾河一般。临近晚上，山路更加难走，稍不留神就可能连车带人翻下沟去。一路上，爸爸一句话也不说，他很担心路上出什么事。随着车的颠簸，晶莹时不时感到剧烈的疼痛。

回到家，天已经乌黑乌黑了，大姑听到消息已经赶回娘家。爸爸的脸色很不好看，“在路上，我都想把你杀了！”，大姑一再劝说别生气，接着与妈妈一起去找大夫。晶莹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蜷起身子，满头冷汗，甚是可怜。奶奶侧坐在晶莹身边，小心地揉着她邦邦硬的肚子，“傻孩子，胡乱吃柿子！柿子是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吗？看要不了你娃小命！”她边唠叨边心疼地轻轻地揉着。

“吱”，门推开了，屋里的灯光顺着推开的门照在来人身上。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男子肩膀挎着药箱“刺啦刺啦”地拖着步子走进来，瘦的猴似的脸上有一双犀利的小眼睛。他把药箱放在桌子上，转身看了看蜷身在炕上的晶莹，面目苍白，双眉紧锁，看起来病的不轻。

“七八天没吃也没大便！”奶奶见到大夫立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忙给大夫陈述病情。

“哦。让我看看。”他示意晶莹扶起上衣看了看晶莹憋得滚圆滚圆滚圆的肚子，使劲用拇指按了按，疼得晶莹差点背过气去，当时死的心都有了。

大夫手脚麻利地配好药，“病成这样非挂吊瓶不可！”他知道乡里人最忌挂吊瓶了。

“挂，挂。只要能看好！”奶奶不叠声地说。

大夫挂号吊瓶，接着又配了三天的口服药，这才一瘸一拐地在大哥的陪同下回去了。大姑侧坐在晶莹的身边继续不停地揉着晶莹的小肚子。左三圈，右三圈，不轻不重很是舒服。这样的享受让晶莹铭记在心。听着奶奶、大姑和妈妈聊天，“滴答滴答”，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大姑的揉动，晶莹肚里似注入了空气开始蠕动。晶莹不再感到憋胀。接连三天三夜，大姑就这样，只要有空就揉。奶奶焦急地陪在晶莹身边不离左右，妈妈则插不上手，只好在屋里屋外忙着打扫收拾，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嫂子哥哥一有空就来问寒问暖，晶莹的病揪着全家人的心。在家里，晶莹感到真的是生活在蜜罐里。爸爸看晶莹一天天有所好转便去上班。家里剩下晶莹和爷爷、奶奶、妈妈、姑姑，她们在一起无拘无束，无话不谈。

“晶莹，那娃是哪里人？”

“陕南。”一听到别人询问勇国，晶莹就合不拢嘴，那笑脸就像粉红的桃花。她多么想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家里人从晶莹口中得知勇国年轻有为，才二十二岁就带领全村人出门打工，并且长得一表人才。听到这里，家里人没有一个不同意这桩婚事。就连奶奶也期盼着与勇国早日见面。

“奶奶、奶奶，”晶莹急急地叫道，一股自上而下的剧烈蠕动搅得她不得不急着搬救兵。

“咋啦？”奶奶急忙从炕上跳下来，踮起小脚紧走过来询问。

“我想拉。”晶莹不好意思地说。病痛把人折磨得像傻子一样。

“好，好，我这就取报纸。”

“嘭哧”，肚子很快瘪了下去，瞬间畅通，感到无比的舒服。只见报纸上一大堆黑硬黑硬的大便像一股麻绳乱缠在一起。

“真沉！”奶奶提起报纸不由自主地说，晶莹看着这黑乎乎的大便也害怕。

“是绞肠！”奶奶确定的说,“好娃哩，以后再不能吃柿子啦！吓死人了！“

晶莹自此以后见到柿子就避得远远的，虽然柿子的甜味她一直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