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36

　　可能我们就是固执，可能我们都执念。也可能我们总是纠缠于生活的表象，忽略了自身。以至于我们自己有某种预见力或者感应，在告诉我们某种警示，但我们却都忽视了。

　　就在全家都寄希望于法律的时候，我们早已忽略了法律，高高在上的法律，对于普通百姓和有钱势的人们，其程序和适用范围是根本不同的，甚至是让人失望而生畏的。

　　一再找证据，一再央求法院同意到电台取证，一再找证人证词，一再把手机接听模式设置为录音……所有的努力，不但换来的是拒绝，更是一个不该起诉的教训。被法院驳回的自动放弃起诉的现实，又企图通过检察院、政法委的申诉来荒唐弥补之举，把全家的希望击得粉碎！更加重摧残了父母的身心！

　　终于，２０１６年６月１９日凌晨１点多，在楼上的弟弟接到父亲说肚子痛的电话……

　　赶回家，父亲已经趴在床边，头耷拉着，吐了一地。盆里盆外，自己的鞋上，都是。居然是铁锈一样的清水——当时我们还不清粗那就是胃中的血液……甚至厕所、路上都是。我们推测，父亲一定已经难受好多天，他故意隐瞒我们，坚持到了现在忍无可忍的地步！

　　１２０及时赶到，我们随车到了医院……

　　急诊室里忙碌的抢救，到天亮，父亲总算是清醒了些，但是医生告诉我们得转院或出院，因为这边住院部已无空病床。

　　内脏出血、慢性肾衰，怎么能出院？好不容易挨到液体快输完，一阵熙熙攘攘的混乱——一起数人死伤的车祸急救，让父亲不得不在角落里坚持输完液体，并最终带了三天的液体和药物，办理了出院，回了家。

　　我的心痛得憋闷，有种窒息的感觉……这是我记忆里，父亲辛劳了一辈子，第二次在医院看病，上次车祸也是不应该。居然为了减轻我们负担，节约一点开支而放弃……我真的恨自己能力有限，更恨弟弟娶回这么一个该死的女人！

　　安顿了父亲，回楼上看已经心急如焚的母亲，一再告诉她，父亲只是胃口吃坏了，去了医院洗了洗胃口已经见好，所以只需住一晚就回家了。但是母亲似乎怀疑我们所说的，也许，她比我们更清楚她的时日不多。

　　三番五次，母亲在我们不留意下就独自下楼要回村里，我们只能把她接回村里。

　　然而父亲抽烟，母亲是一点也受不了的，所以母亲只能住在南房，父亲在正面与她隔空相望。

　　母亲回来要求带她看望了姨舅们，一个都没有落下。最后，还来我这边小住了三日……

　　这三日，我虽然看出母亲异常，但是怎么也想不到，那是我们母女最后的相聚。

　　回想，５月份大姨走后，母亲哭了数天，之后应该就情绪低落了。她也曾说，梦到大姨叫她呢，我们也没有在意。甚至，之后我也做过类似的梦。

　　梦中，大姨来叫母亲陪她一起看戏，非要母亲坐她的自行车走，因为她瘦小，自行车脚蹬都够不着，我出于安全不同意，于是我们把母亲夹在中间，拔河一样拉来拉去……突然，母亲推开了我随她而去……

　　还有母亲在犯病时，跪在床上，前俯后仰，蜷缩乱滚，喘不过气来，我帮她服下消心痛，央求她用力咳嗽，让心脏多点氧气，告诉她，这是心梗病人唯一自救的办法，她居然吞吐着：“不行！你——外公就——是咳——咳嗽而去的。我不能……”

　　母亲犯病的频率越来越多，我们要求她去医院她以死相挟，最终在我强留她的最后一晚，我从她眼中，看到了她的恐惧，还有扩散的瞳孔……也是如此，我的心也莫名的恐惧起来，答应了她和弟弟先回家。

　　我查了解梦，看了很多人去世之前的征兆，但也看了人在频临死亡时，如果有足够顽强的意念可以死而复生，并且重生后以往的病痛会消失。我幻想着，向来坚强的母亲一定可以做到，也盼望着一个奇迹……

　　但是，一切，一旦和那个女人扯上联系，就都会变得失望至极……

　　２０１６年，我们家最不幸的一年。那个女人，最终毁灭了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