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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漫卷狼烟（精修版038）
铁骑漫卷狼烟（精修版038） 
第三十八章 一枝花醉里动人
鬼见愁，因以莲花寨为依托，而远近闻名家喻户晓；莲花寨，因有鬼见愁为寨主，而首屈一指不可小瞧。
莲花寨，地处东北平原，位于拉林河畔，西北距双城堡县城约一百多里，东北距镶黄旗三屯约八十多里。
此地当时还没有官府的正式命名，在茂密的芦苇荡和柳条通子深处，有个面积可达半平方公里的水泡子，因其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比较独特，连年每逢夏秋季节水面上莲花盛开，所以弟兄们习惯把这一带叫莲花泡，而整个绺子所盘踞的地盘，也就随之美其名曰莲花寨。
莲花寨寨主，原名宋海川，报号鬼见愁，有五十来岁，身板特别硬朗，两眼透着精神，爱穿青衣马褂，喜欢手捻佛珠。小时候曾经学过武艺，稍大些读过几年私塾，此人生在曲阜长在郓城，所以在他的言谈举止上，即有水泊梁山的豪侠之气，也有圣人故乡的儒雅之风。
小时爱玩弹弓，后来熟能生巧，竟然百发百中。鬼见愁十岁的那年春天，其父带领全家来闯关东，落脚在双城的赵家窝棚。清光绪二十六年半，俗称跑毛子的时候，因其全家都被俄军杀害，走投无路的他为报家仇，年仅十七岁就拉起绺子，脑袋别在裤腰上当了胡子头。
别看他身在绿林，也吃江湖这碗饭，可却孤傲清高，喜欢洁身自好。在他心里，最痛恨的是洋人，最讨厌的是坏人，最瞧不起的是小人，最难容忍的是仇人。只要这四种人，撞到他枪口上，绝没好果子吃，轻者骨断筋折，重者丢了脑袋，绝不心慈手软，更无情面可言。
这莲花寨的中流砥柱：二当家的一箭封喉柴子敬，三当家的百步穿杨顾仲达，都是当年辅佐鬼见愁共同起家，肝胆相照生死相随的磕头弟兄。还有四大金刚十分了得，都是身怀绝技各有专长：第一金刚圣手猿猴丁力，第二金刚雁过拔毛徐良，第三金刚风里云烟蒋凯，第四金刚落地无声周扬。
鬼见愁手下还有八大炮头：大炮头横行天下雷震江，二炮头笑傲江湖雷震河；三炮头混世魔王杨湛金，四炮头乱世枭雄杨湛银；五炮头追风剑客齐文远，六炮头神枪无敌齐文长；七炮头酒中捞月萧震山，八炮头醉卧江心萧震林。各统一队人马，各带二十弟兄，都能独挡一面，枪杆特别直溜。
俗话说，常在江边站，没有不湿鞋。江湖本来就是一潭浑水，有些事情很难一时说清。就连主张从来不做伤天害理之事，非常讲究七不抢八不夺的鬼见愁，却在今天下午龙云阁还没到，刘凤会出去还没回来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把一封亲笔信，特派绺子里的两个炮头，送到了于大爷儿的手上。
刘凤会找到杜仁杰和李克昌，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刚若无其事地回到烧锅大院，走进小客厅还没等打声招呼，龙云阁就把一个牛皮纸信封，连同里边鬼见愁的一封短信，啥也没说急忙起身递了过来。刘凤会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坐下来仔细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上面用毛笔字这样写道：
“于兄台鉴：久闻兄台大名，在下甚是敬仰。因受朋友之托，实在推辞不过，令爱屈尊贵体，已被请入寒舍。居心何在，意欲何为，请兄台三日之内，必亲笔签字画押，把天增盛烧锅分成三股，两股转到送信兄弟名下。此举对于兄台，沧海流失一粟，九牛拔去一毛。如若不然，令爱乃金枝玉叶，唯恐被弃之荒郊，相信这种结果，谁都不愿看到。倘若报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已涉足江湖，有时身不由己，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兄台海涵！乃草莽之人，鬼见愁敬上。”
还没等于大爷儿开口，在双城堡县城的家里，有个炮勇就急忙赶了过来，把小姐失踪的事说了一遍。今天刚吃过早饭，是这个炮勇送大小姐，到女子学堂去上学的。就在放晌学的时候，老师还看着她和一个同学，去大门旁边的小铺买东西。可等到下午，上第一堂课的时候，老师就没看见她俩，以为小姐回家了呢，打发人到家里一问，才知道小姐不见了。大小姐从来没有不上课的时候，学校和家里四处派人都没找着，赶紧打发炮勇骑马赶过来，禀报给老爷看应该怎么办。
听炮勇讲完事情经过，于大爷儿反而安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别着急，快去吃口饭，好好歇着吧。”炮勇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刘凤会的心里非常着急：“老爷，那两个送信的人在哪，我和云阁可以见见吗？请您老放心，大小姐还在人家手上，我们肯定不会乱来的。”
于大爷儿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其实那两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前些天那两个刺客。说是同胞兄弟，老大叫萧震山，老二叫萧震林，都是莲花寨的炮头，在客房等着听信呢。云阁，麻烦你去把他俩领到这来。”
龙云阁答应一声去不多时，就把萧氏兄弟领进了客厅。因前者行刺未遂，可这次还敢前来，就不是等闲之辈。换句话说麻杆打狼，两头都是不得不防。兄弟二人躬身施礼道：“于老前辈，请问您老有何吩咐？”
于大爷儿坐在太师椅上，欠欠身子只是微微一笑：“哪里，哪里，两位不必客气，请坐下来用茶。这有何吩咐谈不上，想让你们见见熟人。”
其实，萧氏兄弟刚进客厅，早就看到了刘凤会，急忙上前一抱双拳，都异口同声地表示：“兄弟，多谢那天手下留情，我等心里特别感激。”
刘凤会这才起身抱拳以礼相还，显得也很客气心平气和地说道：“两位客气了，用不着谢我，那是因我家老爷，幸亏有好生之德。”
当时的情景，萧震山看得很清楚，刘凤会并没说假话，但是毕竟欠着人情：“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这再生之德。”
等众人落座之后，刘凤会又一抱拳，对萧氏兄弟说道：“两位仁兄，必然懂得，闯荡江湖之人，应以义字为重，当以仁字为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次两位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或许受人之托难免推辞不过。这次，两位只是莲花寨的炮头而已，你们也不敢有这么大的胃口，纯属上命难为实在身不由己。”
萧氏兄弟连声说道：“那是，那是，说的没错。”
刘凤会先给吃个定心丸，随后却绵里藏针地说道：“请放心，俗话说这冤有头债有主，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只要两位讲究仁义二字，我和云阁不会难为你们，否则恐怕上次就已经，成了我的镖下之鬼了，虽然我们各为其主，但愿都能以诚相见。相识就是有缘，山不转水还转，与人方便也与己方便。”
萧氏兄弟连忙说道：“当然，当然，说的在理。”
刘凤会欲言又止，萧震山接着说道：“凤会兄弟，你说的没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过，如有什么吩咐，哪怕就是抗命，那也在所不辞。”
龙云阁却紧接着插言道：“看得出来，两位都是侠肝义胆，知恩图报的血性之人。既然如此请问两位，事情可有商量的余地和回旋的转机？”
萧震林喝了口茶放下茶碗：“说来惭愧，这些年打打杀杀，遇事懒得动脑子。要说商量的余地和回旋的转机，依我看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这就叫道在人走事在人为。要办好了，没有也有，可整砸了，有也没有。无论什么事情，都在两可之间，看你如何处理。”
刘凤会刚才欲言又止，这番话使他横下心来：“好，凤会想要单人独马，前去见见大当家的，烦劳二位成人之美，能够帮上我这个忙。请放心，我家小姐还在你们手上，凤会也不敢把谁怎么样。既然以三天为限，那咱就事不宜迟，最好马上动身，不知尊意如何？”
于大爷儿是连连摆手，态度坚决地表示反对：“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我哪怕就是宁肯倾家荡产，也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风险。”
刘凤会反而说道：“老爷，您老人家想过没有，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咱们这次要是委曲求全，破此先例如被传扬出去，今天冒出个张三来绑票，明天蹦出个李四来砸窑，那咱这买卖还开不开，家里的日子还过不过。俗话说吃腥的嘴跑惯的腿，现在铺天盖地的都是胡子，那还不得都来吃大片肉啊。借此机会，我也给江湖立个规矩，以后于家烧锅的门口，想要交朋友的进来，想要捞外快的滚开。无论是福是祸，不管是好是坏，没有第二条道可走，这就叫做逼上梁山，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萧氏兄弟有些惭愧，闭口无言面面相觑，各自不禁暗挑大指，同时感到十分钦佩。心说这个刘凤会，别看他年纪轻轻，此人有胆有识，将来必成大器。
刘凤会接着说道：“老爷，您对我有知遇之恩，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士为知己者而死，我理当义不容辞。凤会此去，并非逞匹夫之勇，绝不是目中无人。我虽读书甚少，但却听书很多，不敢说倒背如流，可早已熟记在心，其中的文韬武略，凤会也学些智谋，哪怕龙潭虎穴，今天必闯无疑。我听说鬼见愁此人，既有水泊梁山的豪侠之气，又有圣人故乡的儒雅之风，做事比较正直为人还算仗义，前些日子带领弟兄敢打鬼子，就凭这点我们就有共同语言。说好了，交个朋友，说不好，任凭发落。”
声声入耳，句句动人，事摆的头头是道，话说的条条在理，即说服了于大爷儿，也感动了萧氏兄弟。应了那句话，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于大爷儿沉默不语，沉默就是表示同意。萧氏兄弟连连点头，点头就是表示赞许。萧震山感慨地说道：“凤会兄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正在这时，大掌柜的敲门说道：“老爷，满家屯的金大小姐来访。”
等龙云阁和萧氏兄弟退了出去，于大爷儿这才说道：“请她进来。”
刘凤会刚撤下茶碗，重新沏上一壶热茶，就见两颊绯红的金雅兰，有些飘飘然然地开门走了进来：“于叔叔您好，雅兰给您老问安了。”
于大爷儿起身热情相迎道：“好啊，好啊，雅兰姑娘，快请坐快请坐。”等二人先后落座，刘凤会重新换上茶碗，稍候片刻才斟上热茶。
礼节性地只唠三言两语，金雅兰就把话转入正题：“于叔叔，请恕雅兰冒昧，您府上的大小姐，听说在城里念书，最近她还都好吧？”这句问话看似无意，于大爷儿却笑而不答。
听她突然问到这个，口气好像弦外有音，刘凤会刚要转身而退，金雅兰却冷冷地说道：“坐下，刘凤会，本姑娘在此，你还走得了吗。”刘凤会苦笑了一下，只好乖乖地坐下来。
金雅兰喝了口茶，稍加醉态地说道：“于叔叔，雅兰不胜酒力，中午家里来个朋友，心情不好多贪几杯，有些话说好说赖，还请您多多包涵。刚才提到大小姐，依我看您老人家，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自上次去了趟警察署之后，连续四篇报道被刊载出来。其中每日标题是：打黑枪草菅人命；大搜捕乱抓无辜；老百姓怨声载道；副署长理屈词穷。警察局长不得不公开道歉，迫于舆论的压力平息事端。
于大爷儿仅凭这一点，就更加信得过金雅兰：“雅兰姑娘，咱俩可有言在先，这事无论到什么程度，都不准你给我捅出去。给你看看吧，这是莲花寨寨主，鬼见愁派人送来的。”说着伸手拿起信封，抽出信纸递了过去。
金雅兰接过信纸，展开后仔细一看，先是双眉紧锁沉思片刻，然后放下信纸一拍桌子：“这个该死的鬼见愁，简直他妈欺人太甚，看来蜀中确实无大将，只有廖化我去作先锋，就这么定了。”边说，边瞟了一眼刘凤会。
被金雅兰话中带刺的这么一说，特别是那不屑一顾地瞟了一眼，刘凤会反倒觉得又可亲又可笑：“哎我说，什么呀，什么就这么定了，不就是一个黄毛丫头吗，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清楚，依照金雅兰的脾气，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更何况英雄所见略同呢。
刘凤会能说出这话，金雅兰却反而觉得，关系更拉近了一步，感情更加深了一层：“刘凤会，谁敢与我共同前往，那我佩服他的胆量。犹豫什么呢，敢还是不敢。”事先她已料到，看见这封短信，鬼见愁的莲花寨，刘凤会非去不可，本来是她有些放心不下，却要先声夺人先入为主。
金雅兰顺水推舟使个激将法，刘凤会却毫无防备站起身来：“雅兰小姐，我敢与你共同前往。”他当即脱口而出，就马上感到后悔，可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刘凤会随口答应，金雅兰立刻抓住不放：“那好，算你是条汉子，我虽女流之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此时天色已经不早，打点行装准备动身。”
金雅兰的反客为主，刘凤会是哭笑不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就会掉脑袋。心中说道，跟着添什么乱，一个女孩子家，那地方也是你去的吗……
临行之前，刘凤会单独向龙云阁交代了几句，然后才紧紧地握下双手上马而去。于大爷儿特别担心，唯恐“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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