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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漫卷狼烟（精修版039）
铁骑漫卷狼烟（精修版039） 
第三十九章 金雅兰先入为主
初夏的夜晚，凉风扑面寒气袭人。抬眼望去，那时隐时现的一轮明月，正透过漂浮不定的云层，游走在斗牛之间，缓缓地向西而行。忽明忽暗的荒野上，残留的枯草丛丛不断，阴森的树林片片相连，不时地传来几声野狼的嚎叫，偶尔还可以听到夜鹰的哀鸣，反倒平添了几分苍凉与冷清。
此时金雅兰和刘凤会，骑在马上是一路疾行，才刚刚踏进莲花寨的地界，就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好像钻进了迷魂阵一般。沿着那纵横交叉的羊肠小道，穿行于荆棘遍地的草木之间，在萧氏兄弟的带领下，马不停蹄地左拐右拐，首尾相顾的左转右转，来到一片冷飕飕青幽幽的林子当中。
可还没等坐骑向前走上几步，就听见林子里突然有人问道：“呔！谁也没上香，阎王未请神，夜闯鬼门关，来者是何人？”
一行四人不约而同地勒住缰绳，出乎意料的是金雅兰顺口答道：“雪夜上梁山，同登绿林门，锅里搅马勺，都是一家人。”
那人却接着问道：“哪个山头的，是并膀子（同行的）还是空码子（外行人）？”
金雅兰接着答道：“独往独来我行我素，你们七炮头和八炮头的并肩（朋友）。”
那人仍继续问道：“踏破山门（留下了足迹，暴露了巢穴），就是没有山头也得要报个蔓（报姓名）。既然是个空码子，请问你来此何干，身上可带着家伙？” 他是把守必经之路的头道岗哨，盘查起来却非常严格马虎不得。
金雅兰继续答道：“围河里蔓（姓金），要进门坎子（见当家的），你们接观音（绑架女人）的拉挂子（保镖）。树上清秀（身上干净），没带喷子（枪支）和青子（刀子）。”这金雅兰的春点满开，萧氏兄弟也感到意外。
听到萧震山故意的咳嗽一声，那人忙从槐树后面现出身形：“是七哥和八哥带来的朋友，实在对不起还得照规矩办。你们俩，请下来。”说着和另一个岗哨站在了对面，给跳下坐骑的金雅兰和刘凤会，用掏出来的黑布条蒙上了眼睛。
金雅兰和刘凤会重新上马，凭借那坐骑的本能和悟性，跟随萧氏兄弟又经过两道卡子，这才察觉来到比较空旷的地方。听到“吁吁”的吆喝声，胯下的坐骑停下了脚步，金雅兰和刘凤会随即跳下马来，手扯着缰绳站在了溜平的地上。
还没等他们来到莲花寨门前，早有岗哨把消息传到了这里。一行四人才先后下马，两个喽啰就接过缰绳，各牵两匹向后院走去。萧震山抱歉地说道：“凤会兄弟，雅兰姑娘，还得委屈一下，请随我哥俩来。记住，到了聚义厅，不可锋芒太露，想法以柔克刚。”刘凤会答应一声，就和金雅兰一起，仅凭各自的听觉，行动自如地随同萧氏兄弟，走进山寨大门直奔聚义厅。
刚刚来到鸦雀无声的聚义厅，萧氏兄弟就急忙退在了一旁。站在中间的刘凤会和金雅兰，突然听到有人啪地一拍桌案，嗓音洪亮怒气冲冲地说道：“哪来的山猫野兔，楞充那卧龙凤雏，蔑视本寨胆大妄为，踏破山门图谋不轨。给我拉出去，崩了！”话音刚落，四个喽啰马上答应一声，来到近前各自分开左右，架起刘凤会和金雅兰的胳膊，二话不说就要转身想往外拖。
“慢着……”刘凤会稍微抖动一下臂膀，就把两个喽啰闪在了一旁，脚底生根原地站定，泰然自若地冷笑道：“耳闻江湖报号的鬼见愁，是大马金刀的英雄好汉。可今晚一见，却逊色不少，不过滥杀无辜之人，只是浪得虚名而已。我乃一介草民，生死不足为虑，生就要活得光明磊落，死也要弄个清楚明白。身为山寨寨主，是你投书在先，我等造访在后，请问何罪之有，一旦传扬出去，真是荒唐至极。”四个喽啰见大当家的一摆手，全都赶紧转身退出了聚义厅。
鬼见愁也冷笑一声说道：“好，我且问你：第一，你奶牙没退乳臭未干，同黄毛丫头赤手空拳，竟敢来闯龙潭虎穴，请问不是蔑视本寨，又是什么？第二，你早也不来晚也不来，却恰在这时找上门来，自不量力英雄救美，请问不是胆大妄为，又是什么？第三，你存心不良居心叵测，想擅闯重地偷窥军机，现已探清沿途路线，请问不是踏破山门，又是什么？第四，你有何本事有何德能，还心术不正剑走偏锋，探清路线想要报官，请问不是图谋不轨，又是什么？”
刘凤会微微一笑，非常坦然地答道：“凤会既敢冒险前来，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尽管死到临头，有话还是要说。奶牙没退乳臭未干，可孰不知从古至今，多少英雄出自少年。黄毛丫头赤手空拳，若带家伙即无诚意，也难闯三道鬼门关。我是被蒙两只眼，到此初登三宝殿，双目等于失明，路线如何看清。在下即无孔明舌战群儒之智，也没庞统耒阳理事之能，岂敢摇唇鼓舌来当说客。不敢胆大妄为，绝非图谋不轨，既闯龙潭虎穴，何谈前去报官。像您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可随意滥杀一条人命，不怕百年之后留下骂名？”
大厅里一片寂静，刘凤会接着说道：“老爷对我有知遇之恩，小姐有难我不能不管。知恩不想报效，饮水不能思源，大丈夫有何脸面，行走于天地之间。我不是何方神圣，也没有何德何能，只为申明大义，来此善意提醒，可别一步走错，葬送整个前程。我家老爷谁都知道，心地善良品行端正，说话晓之以理，做事动之以情，一旦乡亲有难，更是有求必应；为人刚直不阿，从不附强凌弱，方圆百里之内，一直有口皆碑。前辈金戈铁马纵横驰骋，特别敢打鬼子值得称颂，绑架良家少女出乎意料，难道不怕毁掉半世英名？”
刘凤会的这番话，一扣紧接着一扣，一环紧套着一环，不但层层深入，而且句句说理，虽借题发挥，可恰到好处。并肩而立的金雅兰听着听着，心里却感到甜丝丝美滋滋的，她的评价只四个字，那就叫做非常精彩。
鬼见愁舒展开两道剑眉，明亮的眼睛焕发出异彩，仔细地打量一下刘凤会，小伙子不但人长得帅气，而且有胆有识有勇有谋，此等人才确实十分难得。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手捻佛珠吩咐一声：“解开眼罩，看座。”
直等到这时，手里捏把汗的萧氏兄弟，才稍稍的有些放下心来。萧震山急忙起身拎过两把椅子，萧震林上前解下蒙眼睛的黑布，然后重新回到各自原来的位置。而刘凤会和金雅兰，因被蒙的时间较长，只好稍微缓了几秒，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同时坐在了椅子上，扫视宽敞的聚义厅。
聚义厅里灯火通明，整个大厅成正方形，净里长和宽约两丈八尺，是东北典型的土木建筑。北墙中间的正上方，挂有红底金漆黑字的木制牌匾，斗大的聚义厅三个字赫然醒目。牌匾的正下方，挂着一幅油画，画中是一只上山的猛虎，前行途中横着一道山涧，竟然纵身一跃腾空而起。
在油画下边放着一把虎皮搭背的太师椅，椅子上端坐着一位能有五十来岁的长者，他身穿青衣短褂手捻一串佛珠，想必此人就是大当家的鬼见愁。在鬼见愁的前边摆着一张长条桌案，桌案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和一把短剑。
左右两侧的椅子雁别翅一字排开，上边依次坐着绺子里的四梁八柱。首位是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下边是四大金刚和八大炮头，只有军师和探长两人今夜不在。东西南三面都有对开的房门，一旦情况紧急便于分头撤离。
等刘凤会和金雅兰坐下来，鬼见愁却面沉似水地说道：“两位年轻人，路见不平的记者也好，拔刀相助的英雄也罢，你们的胆量我很佩服，你们的来意我也清楚。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看谁也别藏着掖着，不妨换成另一种方式，就当是在谈一笔生意，想必你们早都应该知道，做买卖可是需要本钱的。这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不能自己砸自己的牌子。”
金雅兰微微一笑，却抢先开口说道：“前辈，东北全境落入外敌之手，三千万同胞沦为亡国奴。炎黄子孙如何面对炎黄二帝，华夏后裔怎样收回华夏河山，这才是雅兰最为关心的问题。至于说到本钱二字，晚辈身上别无所有，只能带来忧国忧民的满腔热忱。既然以天下为己任者，您老心里所能容纳的，又何止小小的弹丸之地，更何况区区的一个烧锅。”
这次陪同刘凤会来到莲花寨，金雅兰此举冒了极大的风险：首先，只要提起土匪，特别有钱人家，简直谈虎色变，避之犹恐不及，胡子六亲不认，急眼翻脸无情；谁愿招惹是非引狼入室，更怕官府知道自找麻烦。再者，一旦有了瓜葛，谁也抖落不掉，今天缺银少两，明日喝酒吃肉，如没有底的洞，像填不满的坑；赖着不走的谁也惹不起，想敲竹杠的谁都躲不开。
而金雅兰说出这番话，其真正的用意就在于：记得前些日子，她从郁金香那里得知，在清明节的当天上午，谭飞燕和刘凤会还有四大炮头，曾遭到鬼子骑兵和警察的追击，幸亏鬼见愁带领手下的弟兄们，出手相救才反败为胜化险为夷。由此可见鬼见愁关键时刻，还是立场坚定爱憎分明的，就凭难能可贵的这一点，金雅兰是想用民族大义，彻底唤醒鬼见愁的良知。
刘凤会接过话题反而说道：“前辈，凤会知道，上赌场必带赌注，做买卖得有本钱，晚辈也是有备而来，绝对不开空头银票。要是押上赌注亮出底牌，唯恐隔墙有耳不翼而飞。”
鬼见愁语气有些和缓地说道：“这你只管放心，整个大厅的里里外外，全都是我的心腹之人。凡属山寨机密之事，谁敢走漏半点风声，我就让手下的弟兄，首先割掉他的舌头。”
刘凤会环顾一下大厅，然后才站起身来说道：“那好，我相信您老，也相信各位。既然莲花寨的消息灵通，那么镶黄三屯有起大案，半夜点起两把大火，一共要了五条人命，六把短枪下落不明，至今还在侦破当中。如果此案正是我和弟兄们所为，小试牛刀纯属揭竿而起的前奏，清明节凤会感激寨主的救命之恩，加上这次除暴安良算不算是本钱，但不知您老还要开出多大的价码。”
鬼见愁虽大刀阔斧闯荡江湖三十多年，亲眼所见绿林当中人才济济层出不穷，但像刘凤会这样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却如同那凤毛麟角屈指可数寥寥无几。此人未出茅庐就有惊人之举，只要涉足江湖日后必成大器，关键问题如何才能为己所用，否则落入他人之手必成劲敌。翻来覆去，思来想去，终于想出绑架于家小姐，这么个不得已的鬼主意，因为鬼见愁知道，刘凤会必来无疑。
其实，鬼见愁在清明节当天上午，看到刘凤会的骑术和枪法，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和好奇，以为是谭飞燕新来的手下，可派出去的探马却摸清了底细，只是于大爷儿的贴身保镖而已。直到后来，又听说镶黄三屯发生了一起大案，继续派出探马打探刘凤会的消息。据他的猜测，前者的枪击案，后者的连环案，该是刘凤会所为，别人没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能力。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鬼见愁怕情况有变，不能再等坐失良机，考虑再三出此下策，派人绑架于晓雅，必然引来刘凤会。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开出多大的价码，这是在我的地盘，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得由着我的性子来。老夫年近半百，虽然戎马半生，可惜后继无人，实乃可悲可叹。刘凤会，假如我意已决，想收你为义子，老夫一言九鼎，不知能否答应？”
鬼见愁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刘凤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毫无准备来得非常意外，一时之间使他左右为难，金雅兰却接过话题说道：“义父大人在上，请先受未来儿媳金雅兰一拜。”说着起身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鞠躬施礼。金雅兰是抓住这个机会，即从中为他们打了圆场，也借此宣布了她和刘凤会的关系。
让金雅兰这么一搅和，刘凤会更加手足无措，鬼见愁也不想马上勉为其难，相信总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急忙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十分高兴一语双关地说道：“好好，太好了！雅兰，有你这句话，凤会交给你，我就放心啦。等到日后时机成熟，咱在举行仪式不迟，酒席都已准备就绪，先为你俩接风洗尘。”
二当家的刚吩咐摆酒设宴，忽听有个岗哨进来禀报道：“报，桃花寨寨主谭飞燕，还有那军师郁金香，等候在寨门以外，说要见大当家的。”
“快，点亮火把，给我夹道欢迎。”鬼见愁吩咐一声，等岗哨传令下去，带领众人走出聚义厅，沿着夜如白昼的通道，直奔山寨的寨门相迎。
谭飞燕和郁金香深夜到此，可能与刘凤会有直接关系。金雅兰却淡然一笑，拿定主意稳定心神，在后边挨紧刘凤会，随同着众人并肩前行……
此时的刘凤会，几乎被人挟持，脸色十分难堪，心里就像揣个小兔子，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本来想要摆脱金雅兰，却被人家挎住了胳膊……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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