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孤鹰(二)
王卫国一觉中午睡过了头,早饭他说自己不吃,胡有才也没有叫他,可也到中午也不见他的人影。这时,翠花已经做好了午饭,于是就让胡有才再去村室喊他吃饭。
胡有才来到村室见房门还紧关着,他猜测到王卫国还没有起床。他伸手去敲门,可轻轻一推门开了,原来王卫国在早上接过他送来的信后,顺手把房门只是一关,并没有在里面反锁。
胡有才先是把门推开一个缝,往里探头看看,只见王卫国还躺在床上酣睡着,整个房间里扶贫表扔的到处都是,就连自己睡的床头前也是乱七八遭的堆满了表格。
胡有才轻轻地走进房间,他没有马上把王卫国喊醒,而是帮他先收捡洒落在地上的扶贫表。而睡梦中的王卫国感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响,又好像听到屋子里有人走动声,他也渐渐地清醒了过来。由于他昨晚熬夜,又加上今天早晨没有吃早餐,他的肚子早就不干了,咕噜声已经让他无法再入睡。他知道现在来房间里不会有别人一定是胡有才,自己也没有急着起床,而是闭着眼问:“有才叔,现在几点了”。
胡有才没有直接回答他,笑笑指了指挂墙上的闹钟说道:“你醒啦!自己看吧!”,他还是头也不抬的继续捡洒在地上的扶贫表。
王卫国躺在床上跟他闲聊天,“有才叔,你说这次县扶贫检查,会不会检查到咱们村”。
胡有才一边捡扶贫表一边回答道:“这个说不准,昨天我在乡里开会,听钱书记说,这次检查每个乡抽两个贫困重点村,两个贫困面上的村(面上的村是指交通方便在主要交通道路附近的村庄),每个村里抽出八户贫困户,两户非贫困户,检查时询问的问题还非常细,咱们程楼村是重点贫困村,检查到的可能性非常大”。
王卫国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发唠叨的喊道:“我要发疯了,这还让人活不,整天的不这检查就是那检查,查得我的头都大了”,说完又死挺挺躺在床上。
胡有才看见他又躺下,拍拍他的腿道:“喂!别发唠叨了,扶贫工作就是这样的,发唠叨不发唠叨,最后还得去做,快起来吧!我来时你婶都做好饭了,她还等着咱们回去吃饭呢!”。
王卫国一听要吃饭了,肚子感到饿得更难受了,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穿起衣服就往门外走。
胡有才笑呵呵的说道:“喂!干嘛去”。
王卫国不加思索的说:“吃饭去,不是婶做好饭了吗?走吧!吃过饭回来再整理”。
“你就这样出去,起来也不洗把脸”,胡有才提示道。
王卫国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用手挠挠头,憨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刚才一慌给忘了”,他连忙跑道卫生去洗涮。
胡有才还是继续整理扶贫表,当收捡桌子时,发现他早上给王卫国送来的信,还在桌子上放着原封未动。
他就问王卫国:“卫国...晓侠给你写的信,你还没有看呢”,卫国正在洗刷,没有太在意他些说什么,随口回答道:“还没呢”。
瞬间,王卫国反应了过来,连忙问道:“有才叔,你...你说谁给我写的信”。
胡有才有些疑惑的回答道:“你媳妇,晓侠呀!你还不知道呢!”。
王卫国这时兴奋地冲出洗手间,牙刷还在嘴里衔着,一出门就向胡有才要信,“有才叔,晓侠的信在那呢!快拿给我看看”。他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妻子徐晓侠的消息了,突然,听到是她写的信,一时间他有些小兴奋。
胡有才取笑着他道:“一听到媳妇,看你那猴急个样,在这呢!我早上就给你了”,随手把信递给他,自己还是继整理扶贫表。
王卫国和徐晓侠是在上大学时谈的恋爱,两个人虽然算不上是青梅竹马,但也是恩爱尤佳,大学刚毕业俩人就结婚了,过了小半年他们就有一个女儿。由于新婚两方的父母对他们的生活都有一定的帮助,小俩口也没生活的烦恼,虽然没有太多的钱,但他们开支也不大,再加上有两方的父母帮助,三个人的小日子过得还算甜蜜。
作为80后的青年,他们正赶上国家教育体系的初部改革,大学生实行全面并轨制,全国的高校毕业生一下子全部被推向了市场,由于中国的经济改革还处于初级阶段,市场的承载力还是很有限,突然有大量的高校毕业生涌向市场,使得市场就业岗位供过于求,大学生出现阶段性的失业,一时间中国出现大量的高校毕业生就业被搁置,高校毕业生走出大学大门无法马上找到自己理想的工作。王卫国和徐晓侠就那些被搁置在家的大学生一员,徐晓侠由于生孩子毕业后两三年也一直在家照顾孩子没有出去找工作。而王卫国作为家中的一个男人,整日待在家里没有任何事情可做,他也非常着急,他也在老家也试着干了一些小生意,但都没有成功。
2008年的夏季的一天,他正在田间干农活,他们的村支书告诉他,政府为了解决大学生就业问题,县组织部在全县招聘一排大学生村官,听说条件要求也非常宽松,只要是普通大专以上学历的都可是参与,这个消息的出现,对在家搁置多年王卫国夫妇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本已破灭的上班梦,再次给复活了。
他们夫妇二人阴差阳错的都走上了大学生村官道路,可孩子也一天天的长大,家庭里开支也一天天多了起来,时间久了双方的父母对他们的经济支持也惭惭少了,他们时常因为一些油盐才米之事两口子吵个不停。
他们在做大学生村官期间,工资少的可怜,每月只有千八百元,时间已久徐晓侠也忍受不住那清贫日子,在她女儿三岁之时,她就辞去了大学生村官,在一位大学时期的好闺蜜的介绍下到广州打工去了,小女儿就交给她的婆婆帮忙待照顾着。
徐晓侠去广州打工,刚开时也是不太顺畅,可她实在不想再回到从前那清贫的生活,也就在广州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由于她的吃苦耐劳慢慢的得到了公司重视,再加上她又有大学的基础,很快就升职为公司的中层领导,她事业初见成效时,她就劝王卫国也辞去大学生村官工作跟自己一起到南方发展,必应夫妻两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生活的不在孤单,刚开始王卫国也有跟妻子一起去南方发展的想法。可因种种原因没有实现他们这一计划,这一拖就是好几年。可就在这期间,一个偶然的机会在镇公务员考试中,王卫国考上了乡镇公务员,这下跟妻子南下发展的计划就辙底破灭了。
他们各自忙碌各自工作,聚少离多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今天,俩人的感情也开始了惭惭的淡化,近两年徐晓侠又晋升为公司销售总经理,这一下她的工作更忙了,一年也最多在家待上三四天。王卫国也忙着扶贫工作,也没有跟她过多联系,每次打电话也是简短的几句话就完事,还有时话语稍有不和就在电话里大吵起来,因而他们电话联系的次数也少了。再加上近半年王卫国又当上精准扶贫驻村第一书记,工作一天比一天多,他们俩个人的联系的次数更少了,一二个月有时连一个短信都不发。
王卫国看一看信封,这确实徐晓侠给他写的信。他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看一看信的内容,还以为徐晓侠在搞什么浪漫呢!当“离婚协议书”五大字呈现在他眼前时,他瞬间傻眼了,“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好端端的晓侠怎么可能闹离婚呢!”他耐心的把信看完,这的确是徐晓侠写给他的信,此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呆傻在原地,嘴里衔着的牙刷也掉在了地上。
胡有才正在整理捡扶贫表,没有在意到他此刻的表情,还追问:“卫国,晓侠在信里又跟你说什么了”,见他没有回答,他抬头一看,王卫国正两手抱头傻坐在地上,信纸也洒落在地上,让胡有才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卫国,这是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王卫国没有理他,他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捡起洒落在地上的信看了看。
信里这样写到,“卫国,对不起,我不想再过这样跟你争吵的日子了,我累了,真的不想再吵了,咱们离婚吧!家里的房子和一切都是你的,女儿还小我不想现在就告诉她,等她再长大一些再告诉她好吗?……”。
信很短,但它也足一说明了问题,胡有才这才明白了一切,他也不知道此刻跟王卫国说什么是好,房间里变的异常的安静,此刻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胡有才也有点不知所措的站着,不知用什么话去安慰他,自己一时间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突然,王卫国像狼嚎一样大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胡有才刚想说什么,嘴还没张开,王卫国就抱住胡有才哭喊道:“叔,为什么…为什么,晓侠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她非要跟我离婚”。
翠花本是让胡有才喊卫国吃饭,可一等二等不见两个人影,自己也就来村室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可刚到门口就听到王卫国的嚎叫声,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了,连忙跑到村室里一看惊住了,只见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她更担心了,认为有一定有大事发生,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胡有才是背对着门口,没有看见翠花进来,一听见她的哭声,他连忙把王卫国松开,对翠花说道:“唉...唉...怎么啦!怎么一进门就哭个啥来”。
翠花停止了哭声,疑惑的问:“你们哭啥来...”,仔细一看,胡有才并没有没有哭。
胡有才不耐烦的说:“你这老娘们别跟着瞎参合,徐晓侠要跟他闹离婚,心里不痛快”。
翠花一听哈哈地笑起来,“哎!我还因为发生什么大事呢!把我吓一跳,晓侠要跟你离婚,这多大个事,她想跟你离你就跟她离呗!离了婶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胡有才一听她说这话,没等她说完就不乐意了,骂道:“你个死老婆子,瞎说啥...哪有你这样劝孩子的,看卫国现在都成啥样了,你还说这话”。
翠花不服气的道:“我说的是大实话,作为一个女人整天不在家,不照顾家的女人,是过日子的人吗?卫国这么能干,离了随便找一个都比她强”。
胡有才还想跟翠花争知,这时,王卫国发话了,“婶,你说得对,我们早该离婚了,我们不在一起生活也己经四五年了,我们的婚姻早就没有维持的需要了,要不是我们还有个女儿,也许我们早就离了,今天她既然提出离婚,那就离。我就是有点不甘心,就是离婚也应该是我提出来,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她徐晓侠先跟我提出离婚呢!她有什么资格先跟我提出离婚”。
听了王卫国的这番话,胡有才和翠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平静,作为一名普普通通农村妇女的翠花来说,这个时候怎么劝卫国,她也没有多么好的词语来表达,她只会把自己认为的对和错说出来,语言表达的苍白无力,让他们默默地,默默地相互看着,用眼神安抚着对方。
王卫国平静一下心情说道:“婶,叔,我没有事了,咱们回去吃饭去吧!”。
“对,卫国说的对,咱们吃饭去”,翠花随声附和着,王卫国正着往外走,被翠花叫住了,用手指一指他的嘴,王卫国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刷完牙,“对了,婶,你们先回去,我刷一下牙,就过去”,他捡起地上的牙刷就向洗手间跑去。
胡有才和翠花互望了一眼对方,都没说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变化也真快,前一秒钟还哭得昏天暗地的,可后一秒钟又颜开大笑了,上了岁数的胡有才夫妇有点不理解。胡有才摇摇头继续整理他没有收捡完的扶贫表,翠花没有事做,看见王卫国的床上一卷遭,就帮他叠一下被子,村室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王卫国跑到洗手间里,强忍着自己内心的不平静,往自己脸上泼了两把水,让自己清醒一下头脑,自己担心以久的事情,今天终于发生了,虽然事情早有预感,但他还是觉得有点突然,离婚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徐晓侠自己提出净身出户,看来徐晓侠对离婚,还心存内疚。“吧了…吧了,用这种方式结束这段毫无意义的婚姻也好,双方也都能得到解脱”,他自己安慰着自己,又往脸上泼了两把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出了洗手间,来面对这现实的人生。
胡有才和翠花见他出来,也没有说什么,他们像往常一样,去胡有才家里吃饭。这一顿饭三人也是无语,王卫国吃了一点饭菜对翠花说:“婶...我今天没有胃口,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翠花刚想说什么,胡有才给她使个眼神拦住了,老两口都不再说什么,默默地看着他那背影消失在大门口的拐角处。
作者简介:笔名:冰川河南商丘人,诗人、小说家。现写作诗歌三百余首,诗歌《迎春》在全国第二届“琅琊杯”诗书画家精神大赛中获得三等奖,《圆梦》《夜思》在全国诗书画家创作年会上获得二等奖;《四季之歌》荣获省环保诗词大赛二等奖,著有中长篇小说《沧海孤鹰》、《彩礼》等十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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