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29 改革新风进村镇 初涉教坛心里甜

二十世纪的九十年代，农村掀起了栽种苹果树的热潮。许多教师放弃了教书，离开了学校。民请教师如同一股潜流迅速成为教育界的主力军。没想到，阴差阳错，我也融入了其中。那年，爷爷走了，奶奶一天天正襟危坐、沉默寡言，家里时常来一些串门的。临近年关，来来往往的人比平时多了许多。这天，天气晴朗，冬日的暖阳透过紧闭的窗户射了进来，散发出橙红色的光泽。 妈妈做饭推开的石锅盖放出的满屋的蒸汽变幻莫测，晶莹和奶奶面对面轻松地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扑踏扑踏......”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从院子外传来。

“砰砰砰”敲门声随即响了起来，“有人在家吗？”门外传来一声陌生的喊叫声。

“进来进来！”热情好客的妈妈忙擦干手上的水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噢，是你。稀客稀客。”趁妈妈说话，我忙穿鞋下了炕，拧头一看，他四十来岁，白皙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这位是邻村的教师，从没见过他到我们家，今天是什么风把他吹来了？

“女子，想不想教书？”他看着我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草一样眼里满是期盼。

我有些愕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这时才恍然大悟，一排后脑勺：“看把我急得，把话没说清楚。”

于是他便自我介绍：“我叫成顺利，在邻村教书。这几年苹果树起来了，家里人手不够。我想请个长假。但学校有规定，必须自己找人来代理 。我也着急。眼看要过年了，还没有找到人。那天见到你大哥，我们在一块来聊。他告诉我，你现在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我早听说你上学时很优秀，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这个忙？”

“教书？”我眼前一亮，是个好机会。前段时间摆地摊，同学的爸爸见了，说：“可惜了！”我嘴上虽没有说什么，但看到上学时比自己成绩低四十多分的同学从重点大学毕业，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位男子，他那么清秀，一副书生气，文文弱弱，为何选择放弃教书，而义无反顾的一头扎进果园，难道真如人们所传：“拿手术刀的不如拿杀猪刀的！”、“读书无用！”唉！看来不是我一个人的悲哀，是整个民族的悲哀啊！

“那，好吧.”我爽快地点了点头。

“行，这女子直爽，我喜欢。那是这，”他似乎整理了一下思路，“正月十五过后，学校就正式开学，你准备准备一下。他交代完学校的一系列工作，看得出来如同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打完招呼，轻松得走了出去。

就这样，我成为了一名代理教师。

学校离家并不太远，大概有三公里吧.一路上路面平坦宽阔。初春的小草才冒出了嫩嫩的黄黄的尖儿偷窥人间， 树上偶尔传来两声“唧唧”的鸟叫声，田地里的麦子挺直了墨绿的身姿，她们手牵着手，随着风的吹拂跳起了《浪花》，空闲的地里有几位老农双手背在身后，畅谈着来年的打算。清脆的铃声伴着我婉转的歌喉传出很远，一路上不是有人侧目而看。

不远处，大大小小的树木掩映着一个五六十户的小村，像妈妈怀抱着自己的宝贝一样那么温柔。老远听到放羊人伦起的“啪啪”的鞭子声，看见几家袅袅升腾的炊烟，门口稀稀疏疏的几个人转眼就没了身影。快到了，校门口月牙般的小沟里的树木郁郁葱葱，透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大片的竹子满满地把沟底铺了个平。满眼望去，尽是碧翠，此时不由得想多看几眼。

成顺利使劲推开厚重的两米高的两扇木门，顿时，不知从哪儿一下子来了几十个小孩，他们年龄参差不齐，有的有七八岁，有的仅有五六岁，他们立即把我们围成一个包围圈，仰起脸唧唧喳喳地问个不停。

“孩子们，今天老师给你们带来一位年轻漂亮的姐姐。从今天开始，让她给你们上课，好不好？”

“好！”。

“那好，各回各位，老师一会儿给你们上课。”

他把一摞书放在桌子上，交代了班级的情况，然后指着光着席子的土炕：“中午就在这儿休息，下午放学就可以回家。吃饭我已经安顿好了，是轮流去学生家里。别担心，孩子们知道顺序。轮到谁家，孩子放学就会带你去他家。你放心，村里的人一向很敬重老师，你去他家，他会想方设法给你变着花样做。”安排好，他便抱起被子出了校门。 

办公室外是学生早训的小操场，不知被孩子们踏过多少次，黄色的土地上磨得白光光，没有一丝浮尘，办公室东边紧挨着教室，教室门口几棵白杨树非常挺拔，树下的小草若有若无。

“人”字型房顶的厦房，里里外外用土砖砌成，四面墙皮上碾碎的黄色的麦穗杆时隐时现，教室里二十几个学生坐成两纵排，一排一年级，一排二年级。一见我进教室，个个眼中透出喜悦的深情。小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我，生怕漏掉一个字。两个年级同时授课显然不可能，我先让二年级学生写字，给一年级小朋友讲课，上完课布置好作业又给二年级学生上课。整个早晨忙得不亦乐乎。

下午去学生家里确实受到了款待，我深深地感受到村人对教师的敬重。

这里成了我的乐园。

“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嘭嘭啪啪跳下水，太平洋； 两只青蛙几张嘴，几只眼睛几条腿？嘭嘭啪啪跳下水，太平洋；”

“两只青蛙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嘭嘭啪啪跳下水，太平洋；”

“三只青蛙几张嘴，几只眼睛几条腿，嘭嘭啪啪跳下水，太平洋......”

“三只青蛙三张嘴，六只眼睛十二条腿，嘭嘭啪啪跳下水，太平洋......”

......

我带着孩子们边唱歌边跳舞，笑声回荡在这个绿树环绕的小村庄。

咦，门口张望的那个老头是谁呢？他拄着拐杖，聚精会神地看着我给孩子们上课。

“叔叔，进来吧。”我笑着走出校门。

“呵呵，打搅了。不用了。”他捋了捋胡须，“我以前一直想当个教师，没想到最后竟当了兵。打了几年仗，残废了，回来了。这几天听到孩子们唱啊、跳啊，竟不由自主来到这里。教书真好！”

从此以后，我喜欢上了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