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落《三十七》

第三十七章：刘母气绝身亡

第二天上班刘青得知自己处长职务被停职，多少坚定了辞职的决心。处里的人除高阳外都忿忿表示不平，尤其是陈天才还打电话向郑清述说争辩，主要是涉外经济处因为刘青的到来个人收入增加的原因，对跟本不懂业务的高阳他们不信任。

可是他们无论怎样理论和争辩都无济于事，领导就是领导，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因为底下的人有不同意见而改变。

刘青坐在办公室里心情坏到了极点，现在对上班感到累赘。伤感烦躁中很想静静地待会电话却乱个不停，大哥的电话刚接过刘心就打来，最后母亲的电话又打来，全家人都在关心她发生了什么事？想必是他们听说了些什么，刘母让她晚上务必回家。

刘青踏进家门全家人都在，气氛不亚于姗姗失踪时，紧张地让人感到有些窒息。大嫂更显得很关注，军军大学快毕业了，未来的工作都指望着她，全家就这么一个当官的，现在遭到这样的打击让他们惴惴不安。

刘母关切地问：“小青，你在政府里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她这么快就还清了钱让老太太天天睡不着觉，担心女儿有经济问题。

“我什么问题都没有。”

“什么问题都没有为什么撤了你处长一职？”

刘母又问吕有才今天为什么没来？老太太这么一说大家才发现他没来，都感到很奇怪。刘青本是被停职，但传来传去就成了被撤职。

“真的没事，不想再见到他。”

“你这孩子是要急死我不成？如果你是因为经济问题我们可以想些办法，把钱退回争取从轻处理？”

老太太显得很焦虑也很憋气，俩姑娘长相都不差，大女儿被人说成破鞋、二女儿又成了人家情妇，但情不情妇不重要，现在最关心的是会不会进牢房。

刘青很烦躁地说：“妈，真的不是因为这事。”

老太太却更着急，诘问到底因为何事？

常鸣看她挺委屈的，刘心也捅咕着让他替小青解解围，就说“妈，您别着急，小青可能说的是实话。如果有经济问题就不是什么停职的事了，多半是因为她是顾益民提拔和重用的干部，顾倒台受到些牵连而已。”官场上的事这些人又听不明白，不想深说。

老太太听了常鸣的话好象放下点心来，但还是有些神不守舍。

大嫂有些不平地说：“这政府也太不讲道理了，就因为这点工作关系说停职就停职？”

刘鹏对常鸣说：“小青是国家分配到政府里工作的，又不是我们找私人关系求的顾益民，那时他是市长自然有工作关系在。你能不能想点办法向郑书记求个情，把小青处长的职务恢复了？”

大嫂也说就是就是，这年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他们俩都希望刘青能保住处长一职。

常鸣说他职位低肯定办不到，只有请姨夫从中帮忙。刘青本身反感他，顾益民提拔他成了局长，是他自己的原因没当上，却带着人抓捕人家，虽说是工作身不由己，但认为他是小人从来不愿意搭理他、更不会让他帮忙。

老太太说当不当处长无所谓，只求小青没事平安。常鸣就不知道听谁的，说大哥大嫂说的也对，小青无端被停职引起别人的猜疑，为了平息这种议论只有尽快地恢复职务，表示准备请姨夫帮忙。

刘青说：“我说不用就不用 ，再说我也不想在那干了。”

老太太忙问：“你想怎样？”

“我想辞职。”

话一出口大家都显得有些慌乱，尤其是大哥大嫂。大嫂说何必因为这么点事辞职，再说现在下岗职工一大片，什么都不太好干。刘鹏也说还是不辞职的好。

老太太看出了儿媳妇的真实用意，但对女儿辞职的事也不同意，认为在外自己找工作哪有在政府机关稳稳当当的好，说“全家人勒紧裤腰带把你供出来，就指望着能为家里作脸，才干了三年就想辞职。”刘心也说辞职以后干什么呢，现在辞职很不划算，没干到十年房子政府是要收回的？

刘青回想自己来政府机关工作三年来所遭受的种种不幸，两次恋爱失败、被人打、被唾弃成情妇、受贿的事随时可能事发，心潮难以平息堆积已久的哀怨与悲伤，说“你们都不要劝了，我去意已决。房子只好不要了。”她看全家人都不太同意自己辞职心情坏透了，说太累想早些歇息。

几天后刘青收到吕有才写给她的信，里面还有把钥匙。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结束他们之间的恋爱关系，并向她道了祝福。虽然对此她内心有一定的预感，但谈了这么久的恋人，在提出诀别的时刻还是非常伤感的。刘青看完信内心却已经成了槁木死灰。

每天她带着凄怆幽咽的心情，拖着沉重的身心来上班。到了机关就感觉胸闷气促目眩神迷，关键是啥事没有傻呆呆地等着下班，进了办公室就把自己紧紧地锁在里面，不想见任何人。

下班后她不愿意回家，看着母亲那哀怨的目光更深深地刺痛她的心，怕碰见人每天下班等天黑后才回家。深秋A市灯影婆娑的街道，她感到的却是恍若游丝，世界对她来说仿佛变得越来越朦胧和模糊了。

几天后刘青怀疑自己怀孕了，有一个月没来列假，去医院检查果然如此。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一点没给她带来喜悦，孩子的父亲是犯罪分子命悬一线，是留是刮让她难决定。

这天下班刚出机关。

“小青。你咋才下班？”

“你啥时来的？”

刘青定眼看是罗伯特，由于他皮肤黑在夜里不仔细甄别看不见人，开口说话露出雪白的牙齿才看见面前站着人。

“下班等到现在。今天我要给你个惊喜。”

“啥惊喜？”

“到了你就知道了。”

刘青跟着他来到一小区，坐电梯来到十九层打开一房间。这是三室两厅双卫套三精装房，罗伯特以她的名义刚买的，比政府的房子大。

刘青问：“这是谁的房子？”

“送你的。”

罗伯特说着把身份证还给她，介绍款子已经到账，让她辞职后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刘青听后很惊喜，正愁辞职后没地方住呢。前两天把她身份证拿去说是办款，没想到房子也买好了，这下没后顾之忧。

“为啥给我买房子？”

“总不能让我的总经理没地方住。”

“你对我这么好，让我咋还？”

“不用还，以后让我每天能看见你那美丽的笑脸即可。最不想看见最近痛苦的脸。”

刘青拉着他落座沙发，开始抬眼深情地望着他，随即投入到他怀抱中。

“我决定嫁给你，只要你不嫌弃！”

罗伯特激动地抱起她转着圈圈，做梦都在等着这一天，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美丽的公主，你终于同意嫁给我。”

“我爸追求我妈三年，我也追了你三年。可喜可贺的是都得手。”

“幸福来的太突然，让我如痴如醉。”

刘青这么快决定嫁给他，除了为他动情外还有个原因就是为了掩盖怀孕的事，思来想去舍不得打掉孩子。再者以后跟他结婚不想生孩子，生个黑不溜秋的非洲孩子终身会被人耻笑，就用这个孩子来替代他们的孩子。

俩人当晚就住在了一起。

罗伯特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每天都准时在政府门前接她下班。时间久了又引起人们议论纷纷，“市长情妇没人要，准备下嫁非洲黑人。”当下国人观念对嫁黑人不能接受，尤其政府工作人员、女强人被认为是作践自己，做市长情人都比嫁黑人好听。

老太太听说她要嫁给黑人极力反对，把子女召集起来向她施压。刘青知道今天肯定又要挨骂，罗伯特送她到家属区门口没让他进门，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一个人回家。

“你嫁给任何人，什么瞎子傻子瘸子、什么要饭的捡破烂的拉三轮的，我都没意见，唯独美国人、尤其美国黑人不能嫁。”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块弹片是从骨灰里捡出来的，递给她看。

“就是这块弹片要了你父亲的命，美国人炸的。”

“你嫁给美国人是认贼作夫、是数典忘祖。”

姊妹俩也认为不能嫁，看着盒子里父亲穿军装的照片，当年赴朝同美国鬼子作战，今天却让他当美国人的老丈人，情何以堪？

刘青被怼的无话可说，很多事不能说，表示没有办法意已决非嫁不可。

“你不顾及你父亲的感受也就算了，全家人的脸面还要不要，嫁黑人不是让全市人笑掉大牙？”

“有啥好笑的，嫁黑人的多了。”

“人家是远嫁非洲眼不见心不烦，你这是在国内嫁。”

刘鹏琢磨着她的话，无非是跟黑人住在了一起，情人都当了这点事也就不算啥，可能被有才踹了饥不择食。表示辞职可以、开公司也行，先谈恋爱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俩人一起开公司他出钱咱出知识，至于结婚的事等公司开张后再说？

“不行，先结婚后开公司，明天就跟他去登记。”

老太太听后肺都气炸了：“你要嫁黑人我不认你！”

刘心说：“妈，你别极端，即使小青要嫁你也不能不认她。”

“怎么认，让你父亲在九泉之下哭泣吗？”

“不认就不认，反正我嫁定了。他不是普通美国人，为中国做了很多好事。”

刘青说完气冲冲地出门而去。刘心急忙下楼追上她，劝慰实在要嫁就嫁吧，妈只是说的气话，生米煮成熟饭她该认还得认，作为女人理解她刚才话中的含义、不想给她太大压力，只是婚礼他们都不会参加。刘青说不办婚礼，美国人不注重形式，也不带他回家认门。　　　　

分别时刘青拿出张银行卡与新家地址递给姐，说里面有十万块钱让花在妈身上，以后不方便回来，让她替自己尽孝，说完含泪离去。

出了大门罗伯特见她情绪不好问谈的咋样？刘青说谈崩了、全家人都不同意，但自己初衷不改，罗伯特拥着她恋恋不舍准备离开。刘青望着这五六十年代的老房子，自己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父亲也是在这里去世的。母亲今年七十二岁，不知道在她有生之年能否原谅自己，更不知道下次回家她是否还健在，今天惹她老人家不高兴实属无奈，对刚才气冲冲出门非常后悔。

第二天俩人去民政局登记。由于涉外婚姻较为复杂，一个月后才能批准颁发结婚证，他们手续齐全结婚没有悬念，只是领证稍晚些。

晚饭罗伯特买了一大桌菜，办了个简易婚礼仪式。他不会做饭，菜都是卤制品与熟食居多，窗户和门贴上了大红喜字。按照中国传统习俗，刘青穿婚纱、他穿的西装。俩人就这么冷冷清清地举行婚礼，好在刘青在美国读书多年，对这种形式也不是很在意。

老太太今天吃完晚饭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哪根筋没对眼皮总是乱跳，对刘心表示要去小青那看看。

刘心听后一愣，有啥好看的、大晚上不方便？这事实际上也怪她，昨晚上把刘青留十万块钱的事告知了老太太，惹她内心犯嘀咕。留下十万块钱啥意思、真要一刀两断吗？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再者听她说今天要去登记结婚，执意要去刘青那看看。

刘心告知小青已经搬家了，要去明天去吗？老太太问明天白天她不上班？让打电话问地址，把十万块钱带上现在就去，想的是真要一刀两断把钱还给她再断，就当没这个女。

刘心这才带着她打的奔刘青新家而来。

罗伯特倒了两杯酒，俩人端起酒杯正准备喝交杯酒电话响。刘青一看是晋如来的忙接，知道她在欧洲旅行结婚呢。

“刘青，听说你被停职了，咋回事？”晋如是刚才跟公婆通话时得知的。

刘青把前前后后的事告知她，说自己准备辞职。

“就为了这些流言蜚语辞职？”

刘青本想告知她不是流言蜚语，与顾益民确实有那层关系，但罗伯特在旁边不能这么说。

“不想在政府里干了。正在和罗伯特举行婚礼，就我俩。”

“这事我赞同，恭喜你们。辞职报告先别递交，等我回来好吗？”

“不用了。”

“我明天就回来，巴黎没有到A市的航班，我走北京转最快后天到。等我回来哈？”

“好吧。”

放下电话俩人继续喝交杯酒，刚碰了杯电话又响了。

“小青，我在你楼下。哪栋楼？”

“左边这栋，窗户有喜字这家。”

刘心听喜字猜想肯定在结婚吓的赶紧挂了电话，对老太太表示楼层太高还是别上去了？老太太很不高兴，楼层高有电梯、到了自己姑娘家楼下咋不能上去？刘心没法带着她乘电梯上楼，随着电梯上升心越来越紧张，到家看见他们在结婚她能否挺得住？

电梯停下门开开，看着眼前的俩人老太太晃晃悠悠地晕倒了。刘青穿着婚纱、罗伯特穿着西装正站在门口接，以为姐特意赶过来参加他们婚礼挺高兴、不知道妈跟着一起来。

“妈，你这是咋了？”刘心从身后一把抱住她。罗伯特把老太太从电梯里抱出来接到家里放在床上，刘心读幼师时学过紧急处置为她做人工呼吸，母亲有冠心病，这里没有任何药品。几分钟后老太太苏醒过来。

意识恢复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婚房，看见墙上的大红喜字以为自己在做梦，梦见小青在结婚。刘心离婚后不敢催促她，但心里一直希望她能早点结婚，趁着腿脚还能动想帮着带孩子呢，老大老二的孩子都是她带的，老三也要一视同仁。随着俩姑娘映入眼帘，听着她们呼唤着自己觉得不是梦面露笑容。最后看见一位黑人称自己为妈，又一头昏死过去，刚才就是看见小青如花似玉的脸与黑人结婚的画面，一口气没喘过来晕倒的。

刘心看妈口吐白沫，感觉事态严重让赶紧送医院。罗伯特又抱着她出来乘电梯，电梯不在本楼层上要等，刘青忙着给120打电话喊救护车，刘心忙着给大哥打电话。

一行人忙乱声把一位邻居惊动开门出来问咋了、是否需要帮助？家里正在播放抗美援朝的电视剧，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从里面传出来。

这首歌任何人任何时候听都令人奋进激昂，这是打败美帝国主义的精神武器，但此时此刻老太太听无疑是催命。

刘心忙问他家里有没有速效救心丸？邻居说有，忙回屋取来给她服下。可是还是晚了，救护车没到医院老太太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