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中的年轻人》第五十章

第50章  提前祭父

“报告。”陈耀星站在门外。

屋里的郑紫旺说：“进来吧。”待陈耀星进屋后，他才又问：“情报取来了吗？”

“取来啦。”陈耀星从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白纸，递给郑紫旺。

郑紫旺接过那个“小方块”，打开，仔细观看。只见上面用比较潦草的字迹写着：“游春贵有很明显的投日倾向，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采取行动。外面盛传的他已经投日的说法，是他为了发泄对魏全贞和蒋恒寿的不满，故意散布出来的。”看完后，他将情报递给冯卫东。

冯卫东接过情报，仔细看了一遍，说：“他虽然现在还没有投靠日本人，但他有严重的降日倾向。这可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郑紫旺思考着说：“隐患归隐患。我们总不能因为他有投日倾向，就把他们解决了吧？”

冯卫东和陈耀星都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郑紫旺说：“这件事先不讨论了，看以后的发展再作决定。”接着他向陈耀星问：“重建游击队的事，进行得怎么样啦？”

陈耀星说：“第一连和第二连已经基本完成，现在就可以宣布成立。”

郑紫旺说：“那就还按以前的顺序，王三胖担任第一连连长，窦路山担任第二连连长。你回去要抓紧时间，尽快把第三连也建立起来。第三连连长就还由赵武华担任吧。”

陈耀星激动地说：“好。”

……

两个新兵连的驻地，就在陈李村的一座大院里。陈耀星回到驻地，马上把原来的三位连长召集到一起，对他们说：“正在筹建的两个连已经准备就绪，从现在起，正式宣告成立。老王担任第一连连长，老窦担任第二连连长。”

“好。”王三胖和窦路山齐声答应。

陈耀星：“我们还要继续招兵买马，尽快成立第三连。招兵处的工作暂时由赵武华负责。组建的第三连，由赵武华担任连长。”

“是。”赵武华答应。

陈耀星继续吩咐：“老王、老窦，你们俩带领这些战士抓紧训练，并请孙正阳师傅，向战士传授武功。走，我跟你们俩到操场上看看去？”

“好。”

说到这里，三个人都一齐转身，向村外的操场上走去。

 

操场就在陈李村南面的一个麦场里。三个人还没出村，就听到了操场上战士们的喊杀声。于是，他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很快便来到了操场上。

一进操场，王三胖就向大家喊道：“同志们，陈耀星队长看你们来啦。”

大家一听，都停止训练，向这里围拢过来。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战士问：“陈队长，什么时候正式成立连队呢？”

陈耀星说：“我现在就宣布成立。从今天开始，双鹿县抗日游击队第一连和第二连正式成立。由王三胖担任第一连连长，窦路山担任第二连连长。”

大家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陈耀星又向站在旁边的几个战士问：“连队成立后，随时都可能上战场，和鬼子拚杀。你们怕不怕？”

大家都齐声说：“不怕。”

那年纪稍大的人又说：“上战场有什么可怕的。只要首长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冲上战场，和鬼子拚个你死我活。”

王三胖指着那个年纪稍大的人，向陈耀星介绍说：“他叫柳成方，是这里的积极分子。我们准备让他当排长呢？”

陈耀星望着柳成方，笑着问：“看你那信心十足的样子，是不是以前参加过战斗？”

柳成方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参加过战斗。不过，我们这里有两个人参加过战斗。其中一个人还受过伤。”

听说有人在参军以前就参加过战斗，陈耀星很感兴趣。他认真地问“是吗？他们在哪儿呢？”

柳成方往身后一指，说：“这不是吗？就在这里。”

陈耀星顺着他的手势一看，他身后站着两个年轻人。一个身材魁梧，体魄健硕，脸呈方形，面色微红；另一个身驱稍瘦，体魄也十分健壮，脸色白净，呈椭圆形。陈耀星向两个年轻人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参加过战斗？”

身材魁梧的年轻人说：“我叫顾青仁，他叫叶成波。我们那也不能叫参加战斗，只能算打过鬼子。”

旁边一个战士笑着说：“这还不是一样吗？”

顾青仁说：“那可不一样。上战场才叫参加战斗，我们那只是袭击了一次鬼子。”

陈耀星望着他说：“你们是怎样袭击的鬼子？给大家讲讲吧。”

王三胖也说：“光听说你们俩参军前就打过鬼子，没听你们详细介绍过。现在陈队长也在这里，你们就给大家讲一讲吧。”

“好吧。”顾青仁沉思了一下，然后便开始讲起来：“那是去年日军占领县城的几天后，我和三个小伙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决定给鬼子点颜色看看。我们通过朋友关系，搞到了两条枪。同时我们还了解到，日本兵连续两天出城抢粮，估计第二天还会出来。于是，我们决定在他们抢粮回来的半路上袭击他们。当第二天上午，我召集另外三个小伙伴准备出发时，却有两个小伙伴打了退堂鼓。他们担心父母反对，又担心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决定退出。这样一来，只剩下了我和叶成波两个人。我们经过研究，决定只有两个人也照样行动。那天下午，我们埋伏在敌人抢粮回来的路上，等候敌人。下午四点钟，敌人果然拉着他们抢来的粮食，顺着一条土路走了过来。等敌人进入射程之内时，我们两个人便开了枪。我只记得我打中了两个鬼子，一个击中胸部，一个击中腿部。”说到这里，他转身向叶成波问：“你打中了几个鬼子呢？”

叶成波回想着说：“不是两个，就是三个。我也记不很清了，反正一连开了好几枪。”

顾青仁接着说：“敌人遭到袭击后，立刻像一群疯狗一样，呼喊着向我们追来。我们一边开枪还击，一边拚命地奔跑。我们先是顺着一条小道往北跑，鬼子兵在后面穷追不舍。我们一直跑了五六里地，仍然没有把敌人甩下。……”说着，他又向叶成波问：“往北跑了有五六里吧？”

叶成波点着头说：“差不多，得有五六里地。”

顾青仁继续说：“我们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就在我们停住脚步琢磨走哪条路时，我的左小腿中了一枪。叶成波就搀扶着我，选了一条羊肠小道继续往西跑。又跑了有一里地，就看到路边有一个干农活的老大爷。我们俩看了老大爷一眼，老大爷也看了我们一眼。我们俩从老大爷身边走过去，便藏在一块庄稼地里。这时，敌人也追过来了。那位老大爷没有泄露我们的藏身地点，却把敌人指向了南边。这样，我们俩才躲过了敌人的追捕。后来才听说，那位老大爷因为掩护我们，被敌人杀害了。”

王三胖听后，思考着说：“耀星，他说的这件事，怎么跟陈大叔，你父亲的事差不多呀。”

陈耀星心中暗想：“对呀，父亲就是因为掩护两个年轻人，被敌人杀害的。”于是他连忙向那两个战士问：“老大爷掩护你们的事，是在哪里发生的。”

其中一个战士向北一指，说：“就在这个村北边。”

“没错，就是父亲。”陈耀星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悲痛，他沉痛地低下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三胖向那两个战士说：“你们知道掩护你们的那个老大爷是谁吗？他就是我们陈队长的父亲。”

“啊！是大伯救了我们。”顾青仁感动得不知怎样才好，含着眼泪就要给陈耀星磕头。

陈耀星连忙搀住他，说：“不要这样。在那种情况下，每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都会掩护你们。”

叶成波也说：“大伯的坟墓在哪里？我们要去祭一祭他老人家。”

王三胖向陈耀星问：“现在离大叔的祭日还有多长时间？”

陈耀星说：“还有不到一个月。”

王三胖转向顾青仁和叶成波：“等到了大叔的祭日，你们再去祭拜吧。”

叶成波流着眼泪说：“我们等不及了，现在就去祭拜。”

顾青仁也说：“对，我们不能等了。”

陈耀星想了想，说：“那我陪你们一块去，也就算提前给我父亲过了祭日啦。”

王三胖说：“我也去。”

陈耀星说：“好，那咱们走吧。”

王三胖向围拢在四周，专注地听他们说话的战士们说：“大家都继续练习。我们去去就来。”说完，便和其他三个人一道，出了操场，走回陈李村。

 

老人家的坟地就在陈李村西北方向半里地。顾青仁和叶成波还特意赶到陈李村一个小卖部里，买了一些钱纸和祭品。陈耀星也给父亲买了一些祭品。四个人这才向村西北的坟地赶去。

还没走进坟地，顾青仁和叶成波就远远地看到了一座新坟。这座坟的泥土明显地比别的坟新鲜，上面的杂草也少一些。顾青仁和叶成波快步走到坟前，双膝跪倒，失声哭道：“大伯，你是为了掩护我们俩，才被鬼子杀害的。我们一定要多杀鬼子，为你报仇。”他俩一边哭，一边往坟前摆放祭品。摆好后，又给老人烧了一些钱纸。

陈耀星也一边落泪，一边给父亲摆上祭品，然后又烧了一些钱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