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
杯莫停
天地间终于露出一线光芒。照在这片天地,只有白色。除了他,子虚无。子虚无深吸一口气。冷,刺痛心肺。也许不止因为冷而痛。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太阳升高又升高。雪化了,变成水,又结成冰。 在这纯白的世界,他就像一只黑色的蛆虫扭动着。挣扎着。 风雪声盖过了他的喘息声。嘈杂到无声。 只有白色和那一点黑色。那种无声是因为没有生气。 子虚无竟然站起来了,他的剑始终被他紧握着。齐刷刷的衣服的摩擦声一起响起,无数张面孔露出来,全是白色的衣袍,围在近处,远处,看着子虚无,围着子虚无。 子虚无扫了一眼,拄着剑往前迈了一步,“嘎吱”。他踩在雪上。 又齐刷刷响起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嘶~”
“嘎吱”“嘎吱”子虚无不停走向前。 天地中只剩了这个声音。风雪声被盖住了,他的身体却沾满雪花,他似乎也便成了白衣人。 可他不是。他站住了,他的手举起黑色的剑,雪花也抖落了。 他的剑指向前方,指向那座白色的雄伟巨城。城墙下是黑色的,有无数黑衣人的尸体。
子虚无望着那座最高的楼,缓缓拔出了剑。无数白甲人走了出来,铠甲反射着光,白色的巨剑也反射着光。白衣人又齐刷刷的骚动。他们看着子虚无,看着城墙。 子虚无持剑向前走去。
“回去吧,你出不了城的”那座最高的楼里传来一个声音。空洞,疲乏。 子虚无已经走到了白甲人中间,走到了城墙下,走到了黑衣尸体旁。 他捡起一个酒葫芦,喝到见底,似乎已经站不住了。可他终究站住了,无数的白甲人围过来。他举起那把黑色的剑“你敢跟我一起吗?”剑身流转着黝黑的光芒。他还是冲了上去。
人未死,杯莫停!
悲白发
又是一个黎明,目光所及却依旧是一片黑暗。
无数白甲人的尸体倒在城墙下,雪落下,混着血,变成一片漆黑。城也变成黑色。无数的白衣人围在城下。忽然人群中多了一点黑,又多了一点黑,黑色越来越多。除了远方的天地,全变了黑色。子虚无走上城楼,走进那座最高的楼。房间里只有一个人,一个老人,一个应该死去的人,却始终没死掉的人。
“竟然是你”子虚无说,他的剑始终紧握着。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做到了”他的声音就像是动物咀嚼骨头时发出的声音。子虚无向前走了一步,这一步足以让他刺出一剑,必杀的一剑。
“可笑你活了着无尽的岁月,却越来越腐朽。”
“是我?还是我的方法?亦或是你成长了”
“你想多了,如果你足够年轻,我不可能一剑就将你杀掉”
“你要杀掉我?”
“不应该吗?”
“你知道杀掉我意味着什么吗?”
“这个世界不再是由白统治”
“由白统治不好吗,我会给你们带来光明”
“可笑,黑一定是黑,白就一定是白吗?”
“你就是靠这个信念走到了今天?”
“是”
“你还太年轻”
“可你已经太老了”
“你不知道太多事,你很好,留下,我老了,以后这座城交给你”
“我从不与人谈条件,而且,我想我已经跟你说了太多话了”子虚无缓缓提起剑。
“不,不,你不能杀我,这个~”他的眼睛闪过惊恐,然而子虚无的剑已经刺了出去。在黑暗里没有什么比黑暗更快,而子虚无的剑就是黑暗里最快的那一线。他的喉咙涌着血,还有声音
“世界,不只有黑白”子虚无没有再看他,他走向窗口。他做到了,黑非黑,白非白。然而当子虚无推开窗户望向城外的时候,他知道他错了。一朝天地变,万古愁难销!
黑非黑,白非白,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黄河水
子虚无站在那座禁锢了他和他们无尽岁月的高楼上望着城外,心底掀起狂澜。城外同样有无数人望着那座高楼,全都呆立着。无尽岁月了。时间若可修饰,只有长短。而最长的,就是无尽。城外那无数的人为了进城已经努力了无尽岁月,却始终被那白逼退。只能在城外厮杀生存。而现在他们看到城楼上的子虚无,看到了黑。甚至看到城内升起阴影。他们忘了与眼前之人的拼杀,忘了与妖兽厮杀,他们的眼先是一片被杀戮笼罩的血红,继而茫然,然后又重新燃起狂热。他们吼叫着,向城门冲过来。子虚无看着躺在地上的白,他的喉咙还在流着血,他的眼神依旧惊恐。城墙上的白甲人疯狂向外射箭。然而人群还是冲到了城墙下。
五彩缤纷,眼花缭乱。疯狂的红,邪恶的黄,木讷的橙,天真的绿,烂漫的蓝,飘逸的青,妖冶的紫。他们全都要进城。百甲人已经抵抗不住,城里的黑冲了出来,他们全都要出城。他们和城门口的七色战在了一块,谁也无法阻挡对方。刀剑破空声,厮杀呐喊声响彻天地。子虚无看着,没有丝毫动作。子虚无知道自己知道的的确太少了。他看着城外那条悬于天际的大河从城外的原野上淌过,妖兽们在河上浮浮沉沉,吞食着河上仅有的生气,更远处的山脉上传来妖兽的嘶吼声,原野上荡起尘土遮天蔽日。
这个世界不再是子虚无熟悉的世界,更不是他想象中的世界。然而对错?改变了,然后呢?高兴还是悲伤?倘若不变呢?又会是怎样?黄河水自天上来,人间死生存一念。
既无黑白,便无对错。七色既存,吾归于虚。
须尽欢
城门口的厮杀持续了一夜渐渐平息了。黑衣人出了城,七色人进了城。白甲人依旧维持着城内的秩序。子虚无一直呆在那座楼里,没有人进去,也没有人过问。城内依的规矩,只是不再非黑即白。
终于一天,有人进了那座楼,八个人,红,橙,黄,绿,蓝,青,紫还有新的白,还有无数最精锐的战士围着那座楼。然而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子虚无早已消失,白的尸体也被他带走了。
八个人各自坐下。新白坐在唯一中间的位子。他说“想来各位是没有意见的,这座城我比诸位更熟悉。”红说“我要自由进出”
“可以,只有你族”,黄说“我要资源”
“可以,无尽,比从黄河水中得到的多得多”,紫说“我要九次秩序之外的特权”
“可以,可倘若挑战我族,不在此列”橙蓝绿青没有作声。只是安静坐着。白说“四位,我给你族秩序之下同白平等的地位。”子虚无把死去的白埋在了黄河岸边。那把黑色的剑被他插在白的坟前。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生死由命白发悲。子虚无成了唯一的灰。他变了,可什么是不变的,唯有改变永恒不变,可是万变不离其宗,变了吗?子虚无流浪在城外的荒野之上。太多他没有见过的东西,太多他没见过的人。他不觉得他们可怜。他新领悟了一个道理,谁又有资格同情别人呢?他留在了他们之中。他和他们一起到山上猎杀妖兽,一起到黄河之上掠夺生气。一起喝黄河水酿的烈酒。他和他们一起为他自己选择的路生存。
纵使人间千百恶,有生之年须尽欢。不留名,不复醒。将进酒,杯莫停。莫使万古愁,空白了黑头。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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