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25

强势父亲从中作梗  好事女儿双目失明  

    不知何时，晶莹才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太阳已经很高了，刺得人睁不开眼。她简单洗了把脸，找到房东。“老板，现在几点了？”

   “快八点了。”

   “还好”，晶莹嘀咕着，“总算没有迟到。”

    “叔叔，谢谢你！下午我过来赎衣物。”晶莹刚一说完，就像离弦的箭冲出旅社。她可不想让别人追根问底。

    房东望着远去的晶莹，不禁慨叹：“多好的女孩！”

日子一天天在忙碌中渐行渐远，但是晶莹对勇国的思念与日俱增。

这天，店里的顾客很少，师徒四人在一起闲聊。这时，门外躲躲闪闪走进来一个小伙子，说是转转，还打听谁是晶莹。可是晶莹压根就没见过。其他几个小伙伴笑晶莹真是贵人多忘事。他来不理发也不美容，只是闲聊了一会，便顺门而出。

几天后，爸爸叫女儿回他所在的工厂，说是有重要事情相告。

“你觉得那个小伙子怎么样？”爸爸一见面就问。

“哪个小伙子？”

“前几天来你们美容院的那位。”爸爸边喝水边说。

“噢。”晶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根本想不起那个小伙子的样子。说实话，她根本就没有瞧他长什么样，她的头脑里一片空白。

“他是你李叔的儿子，才毕业，有一份差不多的工作，城里还有一套房，你考虑考虑。”

晶莹默不作声。她总是这样，爸爸的做法不合心意，她从来不顶嘴，只是头低着一言不发。

爸爸看着晶莹这样子，知道她的心思。“晶莹，听爸爸一句话，勇国的事你不要考虑。我给你说。我已经找人把他放出来了。”

“他在哪儿？”晶莹带着哭腔追问。

“先别急。”爸爸打了个手势，“他已经回家去了。是我把他保释出来。小伙子很懂事，走前也想见你一面，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我已经将你花他的钱全部退还了人家。是不是他曾经给你买了两条裤子……”

爸爸的话如一声闷雷，震得晶莹说不出话来：爸爸保释，勇国回家，从此不想往来！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勇国已经放弃了她！难道他们的感情经不起这么小小的考验？勇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她一直坚信勇国没有过错！她一直坚信他们的爱情。“生为蒲城人，死为陕南鬼！”这是她的爱情誓言。可如今，勇国已经远走他乡，他们俩个还谈什么恋爱？

她怎能忘记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

“叔叔，你教我学焊接吧。”晶莹央求副矿长。副矿长国字形脸，常年在外劳作使他的皮肤有些黝黑，再加之满脸的圈脸胡须，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大。他是月儿的爸爸。

“好。你可要当心啊。”

见副矿长答应自己学习焊接，晶莹高兴得合不拢嘴。要知道，自己以前学习安装矿灯、修理矿灯，那可是一流的。现在自己已经学会了开绞车和开装载车，如果再学会焊接，那可就无敌了。

晶莹照着师傅的样，左手拿着挡板，右手握着焊接工具。加好焊条，瞅准焊接处。橘红色的火星向四面八方洒射，发出“嗞嗞”的声音。晶莹心中窃喜。想，焊接好了没有？我焊接得怎么样？她的右手依然紧握着焊接工具，左手取开档板。“什么情况？”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的眼睛！”晶莹惊呼道。

她忙闭了闭眼，继而又睁开，眼前依然一片浑浊。什么也看不清楚。难怪副矿长一直叮嘱她小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几位同事赶紧跑过来，“怎么啦？”

“我什么也看不见！”晶莹拖着哭腔说。

“别急。谁知道有啥好办法？”瞬时，人群里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晶莹感到自己周围特别混乱。浙江的、河南的、陕北的、陕南的，各种腔调的工友聚在她的周围，争相问发生了什么。

几个同事一边安慰，一边搀扶着晶莹走向宿舍。以前平整的路面这时好像有意在作弄晶莹。她觉得自己好像在空中漫步，深一脚，浅一脚，脚下不时有杂物挡住去路，奋力睁开眼睛，可是眼前除了浑浊还是浑浊。“眼睛被电焊灼伤，最好的方法是才挤出的新生儿的奶！”

“这必须是正在吃的奶才有用。要不，效果就差了。”大家七嘴八舌，晶莹看不见任何人，她感到巨大的黑暗笼罩着自己，头昏昏沉沉。

大家都上班去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勇国回来了。

“快，晶莹。”他的语调全是兴奋。“眼睛睁开！我给你滴奶。我找来新生儿奶了。”勇国扶起晶莹。

晶莹努力睁开眼，一滴接一滴鲜奶滴入她的眼睛，随着眼珠的滚动，迅速滋润了整个眼球，接着，两股滚烫的泪水不约而同顺两边眼角喷涌而出，顿感清凉了好多。一滴一滴又一滴，泪水温度慢慢降低，不再灼烫，眼睛愈发感到清凉。渐渐地，晶莹惊奇地发现自己眼前的黑色徐徐淡化，慢慢的有一片白色的如月光一样的亮光透过来。她惊喜地闭着眼睛，试图睁开，可是，万一什么也看不见，那该怎么办呀？

“晶莹，看看我。”勇国小声呼喊道。

“我，我……”她不敢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勇国知道晶莹担心什么。女孩子就是胆小，平时装得像个男生，天不怕地不怕。这下原形毕露了吧。

“我看见你了！”晶莹欣喜地拉着勇国的胳膊使劲晃动，“还以为会失明的。”

她环视四周，白色的墙壁，瓦蓝的窗帘，墙角的锅灶，正上方悬挂的腊肉，还有床头勇国换下来的工作服。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先不着急。让眼睛休息休息。”勇国长舒了一口气，“你这冒失鬼，以后，没有我的批准，不准随随便便去学着学那。”他爱抚地用手拨弄着她的头发，眼里尽是爱意。

晶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恋人，这才发现勇国原来卷曲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拉直，黑油油的自然垂下来，一丝发丝捋过她的脸颊，痒痒的。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一双眼睛分外明亮，既有担心又充满笑意，两撇胡须此时随着他的说话上下跳动。多酷呀！

晶莹听话地闭住眼睛，陶醉在这份爱恋中，心里有一百个感动。她知道，一个男孩到一个陌生的村子，人生地不熟的，开口向别人找新生儿的奶，是多么难以启齿？她想象不出，勇国是怎样开口要来这些使她得以重见光明的奶。这需要多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