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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漫卷狼烟(精修版024)

时间:2017-10-25   作者:野草 录入:野草  浏览量:683 下载 入选文集
    第二十四章 醉和尚指点迷津
    路上,于大爷儿和金雅兰骑马在前,刘凤会和摄影记者骑马在后。刚踏上镶黄三屯的地界,于大爷儿心里感慨颇多:这片肥田沃土,无论光阴流转,还是岁月轮回,都以博大的胸襟,和那宽厚的情怀,滋生着万物,承载着万物。人既是万物之灵,那就更应该懂得,珍惜土地的无私和奉献,感恩土地的博爱与包容。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只要你肯劳作,必然有所收获。这里的土是亲的,这里的人是亲的,他深爱这里的土地,他感恩这里的乡亲。
    于大爷儿,祖籍山东临清。一八五四年,清咸丰四年,北伐的太平军和清兵,在京杭古运河两岸燃起战火,一夜之间烧毁了祖传的烧锅,十多间新盖的房屋尽皆倒塌,十几口不幸的家人被砸身亡。侥幸死里逃生的爷爷,含泪草草料理完后事,便循着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在饭锅里的传说,只身从临清老家背井离乡,来到这屯垦不久的双城堡,落脚在当时的镶黄旗三屯。租下别人的两间草房,靠着自家祖传的手艺,支起一个小小的烧酒作坊。
    虽然设备简陋,但却酒香袭人,生意越做越火,酒坊越开越大。一八五六年,清咸丰六年,爷爷自己盖起三间草房,还经媒婆介绍娶了奶奶。等到父亲慢慢长大后,则顺理成章子承父业,也务起了烧酒的行当。一八七七年,清光绪三年,父亲娶亲的前一年,爷爷买下烧锅院子的这块地皮,盖起了七间青砖到顶的大瓦房。一八七九年,清光绪五年,爹娘成亲的第二年,当时的于鹤于超尘,就出生在爷爷盖的大瓦房里。
    一九零二年,清光绪二十八年,留学东洋的于大爷儿,毕业回国结婚的当年,父亲提前给他在双城堡城里,买下了现在家居的这座住宅。直到一九二一年,即台湾省十年,于大爷儿在爷爷留下的宅基地,又重新盖起了现在的烧锅大院,还在周家窝棚和北土城子,同时开起一模一样的买卖。虽然他爷爷奶奶已不在人世,可从他爷爷奶奶那一辈算起,镶黄旗三屯这片肥沃的土地,现已养育他们于家老老少少有四代人。
    踏上镶黄三屯的地界,看到辛勤劳作的乡亲,于大爷儿动情地说道:“雅兰姑娘,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正是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正是这片土地的父老乡亲,帮衬了我于家的烧锅,照顾了我于家的生意,这才使我于家如鱼得水,这才使我于家年年有余。而我于鹤于超尘,对乡亲只有知恩图报,对土地只有戴德感恩。”
    金雅兰也让坐骑放慢了脚步,并发自内心非常钦佩地说道:“于叔叔,这些年来,只要回到家乡,雅兰就能听到,您老的所作所为,乡亲是有口皆碑。别看您老腰缠万贯,生意能够日进斗金,可从不横行霸道,也从不仗势欺人,只要乡亲有难,您都出手相帮。在您老的心里,感恩戴德的是土地,想要回报的是乡亲……”
    可刚说到这里,就见前边杨树林子的转弯处,走来一个矮矮胖胖的醉和尚。身上衣冠不整,有些邋里邋遢,手拎酒葫芦,脚蹬破僧鞋,看上去有五十来岁,摇摇晃晃边走边喝,让过于大爷儿和金雅兰,直接来到刘凤会的近前,并且笑呵呵地坦然站定,将酒葫芦往肩膀上一挎,然后双手合十口尊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刘凤会原以为站在面前的,只是一个化缘的和尚而已,但出于礼貌却赶紧下马,手扯缰绳急忙迎上前去,停下脚步深施一礼,伸手掏出两块大洋,递给和尚笑着说道:“大师,弟子乃是过路之人,按理本该多结善缘,无奈此时囊中羞涩,只能略表寸心,还请高僧笑纳。”当时,有的出家人所谓的化缘,说白了就是向人们讨钱。
    醉和尚笑呵呵地说道:“贫僧云游天下,常以四海为家,一不为化缘而来,二不想敛财而去。笑看人生皆如梦,可惜转眼就百年,知足者方可长乐,无欲者才能自安。”说完摘下酒葫芦,又扬脖喝了一口。于大爷儿三人下了坐骑,牵马站在一旁观而不语。
    刘凤会却反倒觉得有些奇怪,他为何在自己面前停下脚步,好像还有话要说的样子,于是不失礼节地探问道:“邂逅而遇萍水相逢,今日有缘三生有幸。敢问高僧,对我这个凡夫俗子,难道有何见教不成。我乃愚钝之人,有何不妥之处,还请指点迷津。” 
    醉和尚仍笑呵呵地说道:“贫僧虽已遁入空门,无奈六根难以清净,爱管红尘之事,甘愿普度众生。施主炯炯二目堂堂一表,绝非阳奉阴违口是心非之辈,定是意志刚强性情豪爽之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刚则易断直则易折,遇小人一个就不少,逢君子百个都不多。”
    刘凤会也听得出来,醉和尚是意有所指,话里好像透着玄机。别看表面上,放浪形骸衣冠不整;也许骨子里,愤世嫉俗玩世不恭;或在修为中,菩提树下无欲无求。他十分恳切地说道:“大师话里有话,听来弦外有音,在下才疏学浅,敢问有何见教,敬请高僧直言。”
    醉和尚伸手指向路边的蒿草:“施主,请看这路边的蒿草,同样在微风吹拂之下,蒿子可挺拔向上傲然而立,稗草却左右摇摆俯首而屈。彼此自然生长,现有一两寸高,有立有屈,形态各异。”说到这里,他左手依旧捏着酒葫芦,伸进右手在怀里的身上,只是稍微来回搓了一搓,然后却用大拇指和中指,捏出一个豆粒一般大小的汗泥的泥丸,看似随意向路边的一棵蒿子啪地一弹。那棵被击中的蒿子,齐刷刷地拦腰而断。
    接着,他把右手再次伸进怀里,中指又稍微来回搓了搓,同样是用大拇指和中指,捏出来一个豆粒般大小的汗泥的泥丸,看似随意向路边的一棵稗草啪地一弹。就见那棵被击中的稗草,只是轻轻贴了一下地面,随即却能重新伸展起来,依旧随风摇摆左右逢源。醉和尚又喝了一口酒,还是笑呵呵地说道:“施主,手使同样的泥丸,贫僧同样的发力,尽皆击中不偏不倚,蒿子稗草不同结局,想必不用多说,道理不言而喻。”
    醉和尚的突然出现,刘凤会也加了小心,虽言辞得体不失礼节,却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当看到泥丸弹蒿草的场面,不禁想起大师伯有个高徒,据说他身上也有这种功夫:“大师,内功堪称一绝,令人实在佩服。在下不才有个冒昧之请,想借高僧身上的弹丸一用。”
    醉和尚又喝了口酒,打量了一下刘凤会,笑呵呵地说道:“施主,这有何难,举手之劳,就是探囊取物一般。”接着右手伸进怀里,中指稍微来回搓搓,还用大拇指和中指,捏出一个同样大小的汗泥的泥丸,递给刘凤会说道:“施主,贫僧邋里邋遢,实在有些惭愧。”
    刘凤会用拇指和中指,接过这颗汗泥的泥丸,向醉和尚微笑着说道:“大师,请多多指点,在下献丑了。”接着,把泥丸搓到拇指指肚和中指指甲之间,同样随意向路边的一棵稗草啪地一弹。只见这棵稗草,即没有贴下地面,也没有重新伸展,却被立刻拦腰击断。
    醉和尚虽见此情景,心里感到吃惊不小,却依旧笑呵呵地说道:“施主,贫僧方才弹击两棵蒿草,都已用上了十成的功力,却是两种结果不同结局。看来施主内功修为,胜过贫僧两成以上,就这两成之差,乃有天壤之别。施主已达最高境界,贫僧实在望尘莫及。”
    刘凤会却谦虚地说道:“大师出手留有余地,在下逞能耗尽功底,高僧所说的过誉之词,凤会实在是愧不敢当,班门弄斧自不量力,冒昧之处敬请海涵。”
    醉和尚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施主,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宇凝聚着浩然之正气,双眼流露着坦荡之神情,别看暂时潜龙在下,日后定能飞龙在天。”
    刘凤会忙笑着摇了摇头:“大师,如有飞龙腾云而起,恰似英雄横空出世,那被人称作飞龙者,就可谓天下英雄也,在下乃是一介草民,不敢妄谈飞龙之事。”
    醉和尚重复两句:“飞龙腾云而起,英雄横空出世,仅凭施主这两句话,就是胸怀大志之人。据说清明那天,有人野外遇险,若非贵人相助,岂能如此安然。”
    刘凤会顿时感到十分意外:“俗话说,耳听是虚,眼见为实。有些事情除非自个亲眼所见,恐怕大多都是过耳传言而已。请问高僧法号,在下如何尊称。”
    醉和尚喝口酒赞叹道:“双城二锅头,真乃好酒也。贫僧嗜酒如命,身外别无所图,无论是从哪里来,不管要到哪里去,只要今生有缘,日后定能相见。”
    刘凤会早听师父说过,大师伯有个得意高徒,八岁进山拜师学艺,十年之后闯荡江湖。两把双锋剑爱管红尘不平之事,一条九节鞭专打世上作孽之人,表面虽嗜酒如命,心里却嫉恶如仇。于是故意试探着问道:“请问大师既然云游四方,可曾见过江湖报号的醉和尚?”
    醉和尚却把话题一转:“我看施主眼神,已被情字所困,若听贫僧良言相劝,切忌脚踩两只航船。自古天作之合,乃是命中注定,说远远在天边,说近近在眼前。万事不可强求,只能顺其自然,远处难觅知己,身边可结良缘。贫僧略通麻衣神相,否则不敢乱点鸳鸯。”
    谁知醉和尚此言一出,故意来了个先入为主,对刘凤会和金雅兰,所产生的心理影响,已经投下挥之不去的阴影,日后必然带来连锁的反应。虽说等到几年过去,此话这才得以验证,可刘凤会和金雅兰,却被弄得面红耳赤,站在那里低头不语,谁也不敢看谁一眼……
    醉和尚语重心长地最后说道:“凤会施主,雅兰姑娘,东北三省山河破碎,整个华夏满目疮痍,你俩当以国家兴亡为己任,千万不可虚度年华而沉沦。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可笑那些名利客,不思报国梦中人。”话说至此潸然泪下,仰天长叹一声,迈步飘然而去……
    然而,这烧锅大院的大掌柜的,以及战家大院的战华南,还有那受害者的家人们,都在镶黄三屯的西门外,望眼欲穿的等候多时了。战华南本来就是个急性子,倒背着双手牵着小黑毛驴,皱着眉头着急地走来走去。等于大爷儿他们转过树林子,大掌柜的急忙用手向前一指:“快看,华南大哥,是我家老爷和凤会他们回来了。”
    虽说相距还有一里多地,人们却都快步向前迎去,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是可想而知不言而喻。于大爷儿见状赶紧下马,刘凤会也随后跳下坐骑,手里牵着两匹骑马的缰绳,快步向对面的乡亲们走来。金雅兰和那个摄影记者,也都跳下马来徒步而行。由西向东的这段路上,于大爷儿几乎是带着小跑,在前边走得很快走得很急。
    当双方快步来到近前的时候,那些家里有人被抓的乡亲们,看到对面的于大爷儿,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不约而同跪倒在地,眼含热泪哭着说道:“老爷,您可回来了,您可得想法救救他们,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只见有几个穷苦乡亲,还边说边双手扶地磕倒头来。
    这一跪,表现出乡亲们对他人品的肯定;这一说,饱含着乡亲们对他人格的认可。这一跪,表现出危难之际乡亲们对他的信任;这一说,饱含着紧要关头乡亲们对他的重托。这一跪,乡亲们对他的心,他万两黄金也不换;这一说,乡亲们对他的情,他一生报答终不舍……
    见此情景,于大爷儿深受感动,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急忙上前伸出双手,搀扶起跪倒的乡亲,特别动情地说道:“乡亲们,请放心。大家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大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绝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坐视不管。你们先都回去吧,安心等我的消息……”
    多少年来,于大爷儿一言九鼎,镶黄三屯父老乡亲,也包括战华南在内,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就是大伙的主心骨。于大爷儿接着吩咐道:“大掌柜的,你领大伙回去,我先不回烧锅。走,华南大哥,还有凤会,咱们三个,一起去镶黄头屯警察署。”
    战华南一亮大指说道:“好,超尘老弟,有你拿主意,我就放心了。关云峰这个兔崽子,真他妈的狼心狗肺,偷着暗下毒手,简直欺人太甚。大伙心里都明白,是他出的馊主意,在警察抓人之前,先他妈暗打黑枪,敢打死我的佃户,欺负到老子头上,今天我饶不了他。”
    这时也就九点来钟,于大爷儿和刘凤会,搬鞍认蹬跨上骑马,战华南也毫不含糊,一蹁右腿骑上毛驴,金雅兰还有摄影记者,也赶紧上马一路同行。等来到屯子西门外,他们谁都没上木桥,而是沿着环村土路,来到屯子的东北角,顺着一条乡间土道,直接赶奔镶黄头屯。
    金雅兰骑在马上一提缰绳,上前拽一下刘凤会的衣襟:“凤会,记住了,到了警察署,我可不准你胡来……”
    刘凤会马上小声说道:“雅兰,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胡来的。不过,要把我惹急了,那还真的对不起……”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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