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释无非(二)
小兴的学名叫成大兴,这个名字只有老师点名才用的上,但老师点名的次数真的太多了,搞的刘村学校无人不知。说实在的也不能怪老师,怪只怪他没办法与拼音、数字和睦相处,以至于每天的作业本上红字总多过黑字。当然,也有老师夸赞他,看大门的校工老师夸他“跑得快”,铃响后总是第一名跑出来。
第一个学期没挨到期中考试就叫家长,三婶过去跟每个老师说好话,回去还要对三奶奶避重就轻。尽管如此,三奶奶还是拿起了门后的笤帚疙瘩,板着脸说他再这样就不要他了,跟隔壁的大志换换。他立刻跳过去问:“奶,啥时候换啊?快点儿呗,他前几天从他姥姥娘家拿哩石榴都张口了。”气得三奶奶直接把笤帚砸过去,他已经跑到头门口。
在张村上学的大志就不样了,大考小考都是双百,上课时老师看他的眼光都显得格外温和。课外生活也挺不错,同学们下课都爱找他玩,到他值日也有人替。不过体育课是真不咋地,体育老师却允许他找阴凉地方看书。学校离他家和外婆家一样远,他中午放学爱去哪边吃饭都行。语文老师他叫小容姑,是福川叔结拜兄弟的亲妹妹。她家就在学校东边隔条路,她时常喊他一起回去吃饭。他比较腼腆,也不想听同学议论他跟老师套近乎开小灶,每次都红着脸说“等下回”。直到有一次老奶奶出现在他们班级门口,而且单等他放学。他这才磨磨唧唧的跟老人过去,吃了一顿回味无穷的炖兔肉。
农村孩子寒暑假没太多的娱乐节目,却都盼着放假,因为假期长有足够时间撒欢儿,而且有平时吃不到的食物。大志更喜欢放寒假,能玩的节目也多,像滑冰、放炮、玩雪、吃琉璃喇叭,这些暑假就没得玩。而且他不会游泳,就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到河边玩水。
放寒假那天开会,他又获得三张奖状。所以放学兴奋地往家跑,晚上能吃到妈妈奖励的煮鸡蛋还在其次,走在街道邻居们羡慕的眼光也让他感觉是一种享受,每次都刻意把奖状大面积露出来。走进头门口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他瞬间感觉要糟糕。如果没猜错肯定是父亲喝醉回来,只要没睡着肯定会有一大堆盘问,稍有不慎就会挨巴掌。他赶忙蹑手蹑脚的往奶奶住的堂屋走,明早上父亲酒醒了就不会再问东问西。
“哎——你去那屋弄啥?作业写了吗?”怕什么来什么,福川叔的声音从他们屋门槛里面传出来。
“这就写,今个儿在俺奶屋里写。”大志感觉后脊背在飕飕冒凉气。
“怀里抱哩啥?拿过来俺瞅瞅。”福川叔把头从门里探出来。
“哦。”大志弱弱地走过去,希望全寄在奖状上。
“咋回事儿?咋只有数学、语文?不是写哩三好学生呐?那一门儿分数咧?你当俺喝多了看不清啊?糊弄俺?”福川叔连奖状一巴掌拍在门框上,奖状忽忽悠悠飘落在洋灰台外面。
“啊?俺也不知道,可能是俺身体不好,老师没让俺考体育。”大志被吓懵了,心想:糟糕,放学时候咋没想起来问人家体育啥时候考哩?
“啥啊?没考?那不是零分儿啊?早叫你好好锻炼,都是恁妈老护着把你耽误了!”福川叔忽悠站了起来,身子一歪歪险些撞门框上,赶忙又坐下,指着大志吼:“今个儿俺没气力,你给俺跪那儿,看明个儿俺酒醒了咋收拾你!”
大志感觉脑袋嗡了一下,慌忙跪在老地方——洋灰台子的斜下角,这个地方离夯土地近,菱形凹线填了土,不是很硌膝盖。几分钟后福川婶从厨房过来,端着碗酸汤,看到大志跪在那里双眼瞬间迷蒙了。可她从不敢阻止,因为福川叔喝醉以后除了四奶奶谁都不甩。福川叔扶着门站起来,狠狠地瞪了福川婶两眼,接过碗后才骂骂咧咧进里屋。福川婶弯腰拾起奖状,顺手塞他手里一个鸡蛋,也进屋了。鸡蛋还是热乎的,大概她早猜到他放假会领奖状。他更知道母亲不敢劝父亲,他清楚记得有一次母亲帮他说好话被父亲搡一把,磕在大衣柜棱角上,额头上的淤青好几天才下去。
小兴、国营、治国在一个班,他们一样是今天放假。放学后一起尥蹶子往家跑,憋几个月终于可以敞开玩儿了。本来是打算找大志一起到河沿的码头上看船去,从头门口就看到他跪在那,只好各自回家。
进堂屋时勤勤正张罗着开晚饭,顺口问小兴放假了没,考的咋样。他看奶奶和母亲都在旁边,没敢说两门加起来整一百,装作漫不经心的说声差不多,伸手拿起个热馒头就咬。奶奶问他差不多是多少,在班里排第几名。他看大利端菜进来,把馒头放下也要跑出去帮忙。一只脚跨过门槛时听奶奶说大志得三张奖状,立马回来了,又拿起馒头嘟囔着:“得亏俺一张也没,要不然也没好果儿吃!”
三奶奶对几个孙子孙女要求不高,但看到小兴的态度很不满,眼睛立马瞪圆了说:“你就不能出息点儿啊?人家拿仨你拿一个也中,这回没拿着就该虚心学习,争取下回拿。瞅瞅你那是啥态度?”
“俺可不要!拿奖状得罚跪咧,咱家哩砖台比大志家哩洋灰台还腌臜!”小兴意志坚决的说。他宁愿被奶奶用笤帚把打也不愿意罚跪,因为他家门口的斜台子是用砖铺的,缝隙和边缘张了很多绿苔。跪上去准能把裤腿弄脏了,得费多少胰子才能洗干净。
“啥?罚跪?”三奶奶噌就站起来,“这个福川肯定是又喝多了!”一看大利放下碗在旁边站着,急忙摆手,“去,去瞅瞅恁四奶在谁家串门儿咧,赶紧让她回来瞅瞅孩儿!怎冷哩天儿再冻出个啥好歹儿!”
大利快步走出去,屋里霎时陷入一片沉默。小兴也忽然意识到这种天气罚跪确实很难忍受,也没心思吃饭了,出门去西偏房搬椅子。这时候天还不很黑,大志跪的地方距离墙头大约十五米,能清晰地看清大志耷拉着脑袋,书包斜靠在胯部。他观察一小会儿确定没人,才露出整个脑袋学猫叫:“喵——喵——喵,喵,喵——喵——”老规矩,两长两短是正常呼叫,连续短叫是紧急情况。
第一声大志就听见了,迅速冲他摇摇手又恢复原状。他再叫大志照样是摇摇手都没看他,就用他认为最低还能传到大志跟前的声音喊:“哎,你不老盖儿疼不疼啊?”
大志急忙连摆七八次手,意思是别说话,万一被父亲看到说不定连他一起罚。他又喊:“你再忍一会儿啊,咱二哥去街里找四奶了。”
大志听这话心里一阵感激,还是不敢说话,冲他点点头再摆手,意思是知道了,让他赶紧走。他仍然满是关心的喊:“饿不?咱姐才蒸哩热蒸馍给你拿个先垫垫吧?”话音未落堂屋里有人搭话:“谁呀?”接着有人从堂屋走出来,是五月姑。他赶忙把脑袋缩到墙头以下,却不肯把大志丢在那。
五月姑看这边没人,再回头看到大志在地上跪着,立马喊起来:“伯,快出来,大志又叫罚跪啦!”
四爷惊讶的答应着出来,那边银川叔夫妇也从屋里出来。几个过去有拉大志的,也有喊“哥”“嫂”的,四爷开口就骂福川叔。大志跪着不敢起来,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往下淌。有委屈也有感动,但更多的还是害怕,因为父亲若是现在出来肯定要当着众人的面再揍他,坚持不放人,以显示他们的家教严厉。
福川婶弱弱的来到门口说福川叔刚睡着一会儿。四爷直接骂着闯进屋,骂声更大,却没把福川叔骂醒,还打起呼噜。四爷看到地上盆里的污秽之物,就知道儿子没少喝,估计叫醒也没什么用。转身出来又数叨福川婶,命令五月姑把大志拉堂屋去。
然而大志却不敢起来,除非奶奶在。因为父亲随时有可能跳出来,并把教子不严的罪名推到拉他的人身上,爷爷和二叔准会因此跟父亲吵起来。为了避免这些,他只能忍着不动,任凭眼泪放肆一会儿。奶奶在就不一样了,父亲敢顶嘴她就敢打,然后让四院或者更多的族人集体批斗父亲。爷爷不会轻易动手,也不愿意为小事兴师动众。
小兴一直在墙头那边看,除了替大志可怜没有什么能做的。大约十几分钟后,四奶奶骂着从头门口进来,才把大志拉起来进堂屋里。然后喊五月姑盛饭,大家相继回屋。这样的场面他看过多次,印象深刻的有去河边玩儿泥巴弄脏裤腿那次、有替大伯放羊丢一只那次、有骑老黄摔倒磕到头那次、有偷酒瓶换冰棍儿……得奖状挨罚还是头一回。他真想弄明白福川叔到底咋想的,为啥动不动就罚跪。要不是地滑谁愿意滑倒?裤子腌臜腿还疼呢!那只羊跟别的羊一样有眼睛有腿,它要跑丢能怪谁?骑老黄又咋了?它自己都没意见!大志磕头上不是也没哭?空酒瓶摆那里烂了还扎手呢,换冰棍儿吃咋不对?这奖状是咋啦?难道他屋里墙上没空地儿了?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转眼又开始上学了。这个学期小兴再也不担心老师点名提问,因为他把大志去年的书借来了,不仅帮奶奶省掉书费,也为他解决大问题。不好认的字都标注过拼音,段意和中心思想也有;数学更好,每道题写着答案和步鄹。他只要在每个课前用笔描一遍,再读几遍,老师提问时轻易的就能喊出来,还是全班最快的。
一段时间过去,他发现老师再叫“成大兴”时声音变好听了。他当然知道什么原因,为了不出纰漏,每天睡觉前他就把大志写的字背会,铅笔圈的也要记住,实在太难的就写在手心。这方法真好用,完全瞒过所有人。而且他又发现,好多作业的提问就是大志写过的字,他不用翻书就能写个八九不离十。
期中考试结束后的第四天,放学铃响过他又是第一个窜出教室,却硬生生的撞进一个人的怀里。语文刘老师。他脸都吓绿了,低着头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成大兴,下午叫恁家长来一趟!别忘喽啊!”刘老师说完转身走了。完了完了完了,肯定是把她撞疼了!不会为这开除俺吧?他感觉整个脑袋都是木的,怎么回的家怎么跟母亲说的全不记得。浑浑噩噩的过完下午,也不知道母亲来没来,回去怎么跟奶奶学的。最后一节数学课讲的什么他也不知道,临放学抄作业的时候才逐渐灵醒,竟觉得黑板上的题都见过,顺便把答案写了。心想反正这顿打脱不掉了,哭完肯定没心思再写作业。
回家路上他前所未有的各种磨叽,国营、修建、治国都失去耐心先走一步。剩他一个人更加无所顾忌,先坐路边把语文作业也写了,该描的该背的都解决过才坦然回家领罚。经过自留地时还摘了个没熟的西红柿,咬嘴里除了酸还是酸。进头门的时候天早已经大黑,他耷拉着脑袋走进堂屋。熟悉的白米稀饭味儿直冲脑海,还有白蒸馍,还有蒜薹炒鸡蛋。哇,口水立刻泛滥的从嘴角往出滑,仍是西红柿味儿。倒霉,这么好的饭竟然赶上这倒霉日子。
“矗在那弄啥?坐下来吃饭!”三奶奶在饭桌后面坐着说,居然没发火手里也没家什。
小兴把头稍微直起来点偷眼看,奶奶、母亲、大哥、姐姐、二哥都在桌子边坐着,都还没动筷。桌子上除了稀饭、馒头、咸菜、蒜薹炒鸡蛋,还有个四季梅炒二膘,另外有半盘子是纯炒鸡蛋。咦,馍筐里居然有糖包。他用眼角余光扫一眼后面,笤帚仍然乖乖地倚在门后。他没敢动半步,又迅速扫向母亲的眼睛,看不出有红肿,眼角还隐约带着一丝丝浅笑。奇怪啦,这是啥意思啊?不会是让俺吃饱再动手吧?可到时候俺奶也吃饱了,劲儿更大,不会把俺疼死吧?
“小兴,你咋啦?没听到咱奶让你吃饭?”勤勤离小兴最近,伸手摸摸他额头不烫,拉着他胳膊摁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三奶奶把本就离他不远的纯炒鸡蛋盘子又往近挪挪,将要挨着他的饭碗,提高了声音说:“吃吧!都是你哩!”
小兴噌就站起来了,往后退两步看着三奶奶,泪忍不住下来了,可怜兮兮地说:“奶,俺不吃中不?你一会儿打哩时候轻一点儿。”
“不吃才打咧!多好哩鸡蛋!”三奶奶硬是没明白他为什么不想吃,纯炒鸡蛋过年都舍不得做。
“坐下来!”三婶也没搞清楚小兴今天犯什么毛病,从馍筐拿个糖包硬塞到他手里,“吃吧,这是你最爱哩。”他乖乖地坐下,手里的糖包真热乎却还是不敢吃。
“你到底咋着啦?哪儿不舒服咧?咱妈说你在教室都心不在焉。”大利歪着头看。这话把他吓得险些把糖包掉地上。不由得犯嘀咕:俺妈真去了,还透过窗户看俺咧,咋还看着俺没专心听课呀?刹那间心跳超速,猜想着厄运马上即将降临。
“可不是,真不知道你那第二名是咋来哩。”勤勤接着说。
第二名?俺得了第二名?那就是说老师叫俺妈是表扬咧!小兴想到这瞬间心花怒放,张嘴咬一大口糖包,边嚼边呜囔:“没事儿没事儿!俺刚是想糖包里边儿是白糖还是黑糖。”热乎乎的糖汁闪电般甜透了味觉神经——学习好真是不一样,得亏大志哩破书,吃完饭俺给他也送个糖包。
这顿饭吃得美,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滋润的吃饭,慢慢儿吃,反正作业也写完了。吃过饭他真给大志送了两个糖包,照样是趴墙头学猫叫送的,还高兴地预借好下学期的旧课本。整个晚上心情愉快,吃个肚圆还不用写作业,高兴的几乎睡不着。又想想要是大志睡不着能干吗,肯定是看书,他立刻从被窝爬出来拿书。居然毫不犹豫从一沓小人书后面拿出本《闪闪的红星》,钻进被窝饶有兴致地翻着,里边也有大志用铅笔圈的。
三婶在床边纳鞋底,不时地扫他一眼,眼神里泛着别样的光芒。
放暑假了,小伙伴们兴高采烈,不管有没有受表扬,个个可劲儿的撒欢儿。小兴得奖状了,校长发的,他犹豫的瞬间看到大家鼓掌,国营和修建的眼睛都快直了。心想管他呢,先高兴完再说,索性仰起头咧着大嘴笑。
到家后没有罚跪,三奶奶连笤帚疙瘩都没拿,还揑捏他的脸亲呢的说:“给,五毛钱,买冰棍儿去!”天啊,五毛钱能买十根冰棍儿呢!他高兴的接过钱尥蹶子跑,钱在头顶高高的摇晃着,比接奖状的时候兴奋好几倍。三奶奶也为这事高兴好一阵子,遇见熟人就会提那句:“俺家兴妞也领奖状啦,跟西院儿大志哩一样色儿。”
大志的确也有奖状,还是三张。他这次专门找小容姑问过,确定全县的小学二年级都考两门课,奖状只有这三种。她还说下学期会增加难度,课程也多了自然、音乐、思想品德,但考试还是两门。他信心满满,只要不让考体育就行。
其实暑假也不怎么好玩,小兴和大志都对抓子儿、弹弹儿没兴趣,收庄稼也用不着他们。两人都喜欢在家里写作业看书,闷了带着老黄在院子里跑几圈。小兴喜欢上看大志的《西游记》,不好认的字他都注拼音了。小兴也像讲故事似的跟国营他们说,什么犀牛怪、蜘蛛精,讲的比书上面还传神。
晚上很多人在街道上乘凉,半夜才回家。小孩子喜欢玩的有藏老闷儿、抢地盘、警察抓贼、推铁环。大多时候,国营的爷爷会在前街口讲故事,多是老一辈流传的或鬼故事。大晚上听听神啊鬼啦很刺激,虽然听过后回家都不敢走阴影地方,但下次乘凉还是想听。
开学的头一天没上课,小兴放学后和国营、治国、修建追逐着玩。路过菜园子时赶上谁家卸花梨瓜,几个人看了一会儿还得到人家的馈赠。回家书包都没放,洗洗刚打算找大志一起吃就听见了争吵声,声音从西院传来的。他赶忙搬椅子凳子,趴到西墙跟前。
这回出大事了!四爷连骂带上手打,福川叔抱着头往后躲。四奶奶在旁边可劲儿骂,眼睛都红了。银川叔、银川婶在旁边看,五月姑、东川叔也在,都没劝也没拉。大志这次没罚跪,在福川婶怀里搂着,她在洋灰台斜坐着看不到脸,好像在哭。老黄在不远处来回走,尾巴抖的厉害。咦,大志在流鼻血,这是咋啦?
随着“咚咚咚”脚步声有人跑进院子,喊“四爷”的,叫“老爹”的起码有十几个人。头一个扶住四爷的是前院大伯,大娘也在,大胜、大强、大利、大庆、大平都过去了。还有隔壁的大保和几个街坊。紧接着南院二大伯也到了,二奶奶、三奶奶、二大娘、三婶、大喜、大立,小换、勤勤、小霞。
几分钟后,四爷、四奶被扶进堂屋。大志被五月姑领去洗脸,福川婶也被银川婶和二大娘扶进了西偏房。随后大伯出来说话,让大字辈的回家,川字辈进堂屋。二奶奶、三奶奶、大娘婶婶们也进堂屋。大利回来正看到小兴搬凳子回屋,让他不要乱跑好好写作业。他过去问发生什么事,大利扭头去东屋,随后进来的大胜也板着脸一声不吭。
吃黄昏晚的时候,小兴从三奶和三婶的对话里了解个大概。大志留级了,还上二年级。好像是福川叔找到学校,嫌学校不锻炼大志的身体,说他个小要让他蹲一年多锻炼。他回来不乐意跟福川叔顶了几句,结果挨揍了。
第二天大早上,福川叔走了,带着福川婶和两岁多的大勇去郑州了。福川叔是个聪明人,十来岁就不上学,帮忙照顾弟弟妹妹。村里人都知道他是个孝子,从小到大想着为家里分忧。没成年就出去打工淘煤,也吃过不少苦。后来也学会木工活,做出来的活很养眼,还带出来几个好徒弟。成家后他试着做生意,贩过大葱、买过盆,还养过几年长毛兔。他的朋友多也爱喝酒,每次喝醉不是责骂这个就是训斥那个,跟他最近的福川婶和大志就成了他耍酒疯对象,拳打脚踢都是常事。四爷四奶奶每每的骂他、教训他,可他改的快犯得也快。啥时候他们院子一吵吵,准时福川叔喝醉了。
大志哭了一会儿去上学。小兴故意在头门外和他巧遇,却都没说话。说什么呢?爸爸不在家的感受小兴早有体会,可是他妈也走了,连刚刚说清话的弟弟也跟了过去。可是这样也不是坏事啊?起码没人罚他跪。小兴是这么想的。
作者简介:羽佳一鸣,原名翟自明,陕西籍自由撰稿人,作者,1978年生于河南新乡。著有长篇小说《爱的主题曲之阿莲》、《爱的主题曲之爱我你怕了吗》、《爱的主题曲之独家记忆》、《残梦惊情录》。诗歌有《虞美人·秋愁》、《虞美人·怀古忆佳人》、《玉兰愁》、《槐花赞》等数十篇,散文诗有《雨后》、《醒早了》、《晨雨浅殇》等数十篇,散文有《浅谈文字污染》、《小事更可为》、《秉烛夜读》等数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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