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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主题曲之我只在乎你(十一)

时间:2021-08-04   作者:羽佳一鸣 录入:羽佳一鸣  浏览量:92 下载

回首,满眼酸涩(十一)

七月二十号下午,丽霞也去地里帮忙。虽然不经常做,但好在眼明手快,很快插的有模有样。天擦黑,她和红妮插完手头的秧苗从地里回来。三姨已经开始烧火熥馒头,她就洗手切菜。三姨忽然说那会儿回来时大志在头门口,说是找笔帽。她惬意地笑了,知道他来找她,猜想吃过饭还会来。

正吃饭的时候他又来了,站路对面靠着大庆家厨房后墙。为了不让三姨发现什么,她尽量不看,却还是忍不住往那边瞄,夹菜的筷子也有点调皮,跟红妮的筷子打几次架。而他虽然没打招呼也没刻意看她,脸上的笑容却没间断过,那微扬的嘴角、悠然的神情,似乎她就在身边。忽然间有一股浓郁的甜美袭上心头,喝到嘴里的汤也甜了。

吃差不多了三姨想起今天她生日,起身要给她煮鸡蛋。她可不想耽误太多的时间,赶忙站起来连声说“饱了”,说着要出去转转消消食,快速回屋。重新梳头,换一身白底子蓝色小碎花的连衣裙,还涂了点三姨的口红。出来时看见三姨准备洗碗,而拉住三姨衣角的小姕在频频地打哈欠。她让三姨带小姕先回屋睡,她洗完都放进柜子才出门。

刚到门口大志就迎了过来,她慌忙指指后面迅速走向村南小路,真有些做贼的感觉。他会心地笑笑没有说话,跟在她身后,等拐过弯再次靠近她说:“霞姐,今晧儿有流星雨,你要没事儿咱一块儿看呗?”

她听这话心里简直要乐开花,没什么比和喜欢的人看流星雨更好的礼物。可她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就淡淡地说:“也没啥事儿,看就看呗。”

“那咱去场里看吧?场里宽敞,没啥挡哩。”他又说,语气透着兴奋。

“中,”她轻声答应,走了几步又觉得答应这么快显得太顺从他,就故意停下绷着脸说,“场里漫天野地哩,你不会有啥歪心眼儿吧?”

“哪有啊?我就是想住那块儿没啥树,能看哩清亮点儿。”他立马变得严肃起来。稍微停顿又恍然所悟似的露出从容的笑容,“你是不是害怕啊?要害怕去十字街儿空地儿上看也中,流星雨要是下哩大喽也能看着。”

她才不敢跟他一起在街口逗留,不管做什么都不敢,因为那地方纳凉的人非常多,都是半夜以后才回家的。看他脚步迟疑竟有点慌,“哼!我才不怕咧!不管他真鬼假鬼还是你这号儿心里有鬼哩都不怕。”说着还握起拳头在他眼前晃晃,心里已然十分得意。这样既显得她不是很乐意到场里去,又可以预防他想做什么越轨行为。

“哪有啥鬼?咱是谦谦君子,行哩正坐哩端!”他冁然微笑看着她。

这话她信,从这几次接触时他身上散发的阳刚气息和温文尔雅的言行举止的确是君子。为了掩盖自己的多心她赶忙变话题:“你知道啥是流星不?”

“不就是星星?小朔俺奶说叫扫帚星,扫帚星往哪块儿落哪块儿就会死人。”他果然接话。

“哪啊?”她甜甜的接话,“流星根本不是星星,是太阳系里哩杂质,倘为离地球忒近叫地球引力吸来了,速度一快再给大气层摩擦发出来哩光。你想想,月亮,地球那都是星星,随便是个星星都大哩很!哪要是落下来还得了啊……”说起自然知识来她比他知道的多,知识讲完接着是传说,国内的、国外的只要她知道的统统告诉他。最浪漫的当然就是“流星是天使的眼泪”的说法——说有个天使与人类相爱却又被迫分开,她就时常哭泣,希望那个人看到能得到幸福;久而久之对流星许愿成为恋人们的一种祈愿方式,在流星划过时许下的愿望更容易实现。

场北边挨着大庆家地头有棵高大的桐树,茂密的枝叶有多半伸到场的上空,白天可以遮阳晚上能挡露水。大志他们以前看场时搭的草庵还在树底下,他过去拿点秸秆在草庵口随便扫扫就很干净。扫过又铺些麦秸秆,两人并肩坐下来,但谁也不挨谁。

讲完流星她又讲学校里的趣事,到十点多也没见着一颗流星。她虽然觉得时间很慢,并没有频频看表,也没有说别的,免得他以为她不信他说的流星雨。他也说他和小伙伴的事,小兴、国营、哪个同学,也讲得津津有味。而她关注最多的还是他说话时的温和语气,还有单手托腮时天真质朴的模样,有几次都想抱抱他,却没敢实施。将近十一点时她有点犯困,想靠在他肩上,刚靠近他的耳朵打算跟他说时连续划过两颗流星。他连忙认真地抱拳往下巴跟前凑,身子前倾竟把耳朵擦到她的嘴上。把她吓得赶忙正襟危坐,也做成许愿的姿势。

流星没了,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真的不知情,扭头笑着问她:“霞姐,你许哩啥愿?”

她哪有时间许愿,却不愿说因为靠近他错过了,就仰仰脸笑着说:“男士优先,你先说。”

“忘了。”他笑呵呵地看着她。

“啥记性儿啊?才几秒。”她假装嗔怨,心想他不说她当然也能不说。

“不是啊,我光想住你要给我亲嘴儿,忘许愿了。”他满脸的坦诚。

“你——谁要给你亲嘴儿咧?”她感觉到自己脸发热了,“嫑胡思乱想啊,咱还是实验阶段儿。”

“嘿嘿,就咱俩还害羞咧。我都感觉到你亲我这儿了。”他又变成满脸的惬意,还伸出左手食指点自己的耳垂。

“你个坏蛋!不是害羞,真不是想儿那个啥。”她瞬间心慌意乱,赶忙拉下他的手,似乎他所点指的地方就是她的犯罪证据。而现在的她居然真的想试试跟他亲吻一次,想到这感觉脸更烫了,心跳速度也明显加快。

“真不是害羞?”他跪起来凑近她,像是要看清她的脸色,语气却更具试探性,“那你敢不敢再试试?”

“谁怕谁?”她说完这话才发觉上当了,却已经与他面对面眼对眼,就把心一横再往前挺脖子,两张嘴的距离仅剩五厘米时又停住,咬了咬嘴唇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挤住眼。”完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闭上眼,快速在他唇上触了一下,赶忙转身背对他,她自己倒没什么特别感觉,就是心几乎要跳出来。过了大约两分钟,身后传来他意犹未尽的一句话:“忒快!比流星还快咧!我觉哩都没挨住!”

她简直是又羞又气,做出这么大挣扎才来的勇气他居然说没碰到。再一想也对,书上都说是热吻,她刚才也没感觉到有什么温度。不由得慢慢转身,羞涩地撇他一眼说:“要么——再试试?”

他重重地点头,接着将身子跪直了伸出左臂拦住她的脖子,右手托着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来,厚实的嘴唇与她贴得紧紧的,至少超过一分钟都没松开。她除了嘴巴有压迫感,脑子还很空,并没有书上说的很美的感觉。正想推开他时竟感觉到他的舌头,一股热流钻进嘴巴,脑袋更空了,扶他胳膊的手居然不自觉往近拉。心灵深处又来一种力量,害羞,而且她意识里吻越久的人越不正经,硬是把脸扭开挣脱他的臂弯,再次转过身,背向他把头压得更低。然而,这样过了两三分钟他还没说话,她稍微平复的心又有些慌:都这样儿了他咋还没感觉?嘴皮儿忒厚啦?想到这不由得又悄悄回头偷看,正看到他舔自己嘴唇,与她眼神相撞迅速凑过来用最小的声音说:“你哩嘴可真甜!”她愈发害羞,心里却幸福的要死,直到睡觉的时候她才忽然想明白,他贪恋的甜味不过是偷抹三姨的口红味。

这个吻真的令人陶醉,她相信他就是她这辈子的真爱,这样才会吻的这么忘乎所以。而推开他的那一刻心更慌脑子更乱,人几乎空虚,足以证明他就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就在她低头回味的时候大波流星雨袭来,他兴奋地拉着她的手嚷:“霞姐,霞姐,赶紧许愿!赶紧!我要许你喜欢我一辈,我也一辈不变心。”刹那的光辉下面,他的脸被照亮了,笑容比流星灿烂不止千百倍。后来她每每回忆起都禁不住自责,感叹不该遗失那份世上最美最纯的爱。

回去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两人牵着手来到三姨家的柴扉门外还难舍难分,又靠在墙上长吻一次才分开。她还舍不得进屋,站在门边看着他尥蹶子①跑到街口拐弯才回去。进门她也没敢开灯,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床上又是很久睡不着,他的笑脸和流星一起在她脑海里闪烁。

天亮三姨问她,她只说在场里看流星雨忘了时间。三姨却会心的笑笑,傍晚时送给她一个没有打开过的桃红色口红。显然,三姨猜到些什么,却因为疼爱而默许。她不在乎,即使父母问她也不说,问急了她也敢说恋爱自由。

从那天起,到八月底他准备开学,他们天天都见面。要么在村南小路上散步,她唱歌给他听;要么到场里和村外的大堤上遛弯,偶尔也到河边,或牵手谈未来、梦想,或靠着某棵树拥吻。假期要结束,他们这份深情已经浓郁的难以割舍,虽然都要继续各自的学习生活,相伴的美好却常常在心头萦绕。

他要开学她回到自己家,开始用听歌打发剩下为数不多的夏末时光。她无意中发现那首《我只在乎你》意境很美,歌词也非常符合她的心情。就立刻开始学,反复的重播,那台收录机的倒带功能也不灵敏,她就用指头转动磁带,非学会不可。无论是唱歌的时候,还是晚上睡觉以前,他的样子总适时地涌现涌现出来,让她本就愉快的心情更加美丽。

九月二号中午,她端着捞面条正在门口吃着。丁忠新笑着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经过她跟前笑了笑,直接过去递给她父亲。信封是开着的,父亲轻易地从里面拿出一张十六开的纸,稍微犹豫也笑了,递向她说:“给,你哩。”

她第一感觉就是通知书,虽然并不喜欢上师范,却也是她实力的有力证明,所以欢快地把碗放小桌子上,接过纸看。一眼看到红章子是“中原机械工业学校”的,她脑子就“嗡”了一下,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脸颊。其他内容她再也不想看了,直接撇在地上看着父亲说:“看,恁弄哩啥?我个小妞家学啥机械?有啥用啊?叫我给集上摆个摊儿修拖拉机啊?”

丁忠民正笑着的脸立马拉下来,眼睛一瞪看着她说:“邪豁啥咧?这你能赖谁啊?你要考北京说不定还留那儿当老师咧!己街没本事儿赖谁?”

“大哥唉你先嫑急,有啥咱好好儿商量,凡事儿说开不妥了?生嫩大气弄啥?”丁忠新说着来到大哥跟前劝,他了解大哥的脾气,再吵都有可能动手。

“我给她商量个ⅩⅩ毛!我是他伯诶!没商量!选好哩就必须去上!拿绳绑住也得给她押去!”丁忠民狠狠地瞪着女儿。

“是恁选哩!我不想儿当啥教师,也不想儿学修机器,我想儿学唱歌儿!”她边流泪边喊。

“唱歌儿?门儿都没!”丁忠民说着一拍桌子,身子要往起站被丁忠新伸手按住了肩膀,气得咬着牙指她,“死心吧你!让你学啥就好好儿学,说不定将来能分配个正式工。咋喽也比种地强!”

“我不!说啥我也不学修机器!谁想儿学谁去学!”她继续喊。

“我哩霞妞喎②,乖乖儿哩听恁爸哩话儿啊?他弄啥还不是为哩你好?”母亲被父女俩惊得早没心吃饭了,就近把碗放在门槛旁边过来劝她。

“你看看这个鳖孙样儿!都叫你给惯哩!”丁忠民又指着妻子喊,“要是个嗷小敢给我就这邪豁,看我不给她腿打折!”

这句话是丽霞最厌烦听的,而他们只要吵嘴就准会拿这说事,她感觉生在这样的家庭本身就是个悲哀,所以想都没想就把脖子一挺冲父亲喊:“来,你打吧!就当嗷小家打吧!只要你打不死我,我明个诶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反正我是不学修机器!”

“还反了你咧!”丁忠民“呼”的一下就站起来,丁忠新赶紧按都没按住,只好拉住他胳膊。他用另一只手抄起小桌子上半碗捞面条扬手就砸向她,她却一闭眼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不动,这次她就要跟他对抗。由于丁忠新拉着,他也由于心急失去准头,尽管不到两米的距离还是砸偏,越过她肩膀落在门槛边,“啪嗒”一下与她母亲的碗撞个正着,面条撒了一大片。

她睁开眼,见父亲不是像小时候那样吓唬她,瞬间心灰意冷,指着他后面大桌子上他的碗说:“那还有一个,你可劲儿砸吧!只要砸不死我!我马上就走!”

母亲真被这爷俩吓坏了,敢情都动真格的,赶忙过去抱着她往她住的西间推,眼泪也唰唰往下落,呜呜囔囔的劝:“我哩妞喎!你可嫑犯傻了啊?万一他真犯起来浑再给你打出来个啥好歹儿,往后可咋办啊?你听话……”

丁忠民还真要转身拿大桌子上的面条碗,被丁忠新死死地拽住,嘴也不停说好话:“我哩亲哥唉,你给咱己街闺女狭啥气咧?让我给霞妞说说中不中啊?你先坐……”丁忠民够不着碗气却丝毫不减,硬往她的方向挣着还破口骂:“鳖孙妞!养搭③你了!我养个狗还会给我摇摇尾巴儿,养你怎大学会气我了啊!你个没良心哩兔孙妞!滚!爱死哪死哪去!”

她的性格还真随父亲,卯起劲来宁折不弯,虽然被母亲推到西间关上门还在大声冲外面喊:“那你等住吧,我死哪也不会死你跟前。成天就知道骂骂骂,我走喽再也不回来了!”说完直接开始收拾提包,她还真没想过去哪,但必须先离开这个家,哪怕去外婆家或三姨家,在哪都比在家强。

丁忠新好一阵子劝,她母亲也在旁边不停抽噎,丁忠民气呼呼的出去了。丁忠新又来到丽霞的套间门外面,隔着门劝她,好一阵苦口婆心,终于说服她不走,但要去他家住奶奶屋里。上技校就上技校,反正她要离开,只要不让她呆在家面对父亲,怎么都行。

天黑的时候,母亲又来丁忠新家劝她,让她回去跟父亲服个软,小婶也在旁边附和。她坚决不肯,告诉她们要是再劝她就去三姨家住。母亲这才叹着气走开了,跟小婶说话的语气里满是无奈,既怨父女俩一样倔犟不容人,又怨她翅膀硬了听不进劝。

接下来的几天,母亲还是天天过去。一会儿问她去学校要带什么,一会儿又劝她实在不想上就学裁剪,一会儿说村里谁找了个多好的丈夫。小婶在旁边应和,似乎她最好的出路就是找个好人家出嫁。她懊恼的都想立马走人。

八号是学校报到的日子,丁忠新决定送她去。四百多公里的路程需要提前一天走,就说好七号早上动身。她说想去给三姨招呼一声,六号上午来到成家村。当然,她并不是必须跟三姨打招呼,却很想跟大志道别。

按说这天是星期天,他应该在家,可改妮去了三趟都是铁将军守门。她真担心临走前见不到他,午饭也没心情吃,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太阳开始变红的时候,大志来到三姨家门口,还是站在路对面一声不吭。三姨打算做晚饭了,端着馍筐出堂屋门正好看到他在傻笑,就半开玩笑似的问他:“大志啊,又找笔帽咧是吧?俺堂屋西间有个,你来看看合适不?”丽霞听到这话立刻出来,也顾不得怨三姨,直接来到门口把头探出去说:“来怎晚啊?我打算走咧!去送送我中不中?”

他赶忙凑过去认真地点点头说:“中,你考上哪个学校了?”

“一会儿再说。”她指了指后面的厨房门,“你等一小,我给三姨说一声。”说完冲他莞尔一笑,转身跑进厨房。

几分钟后,她推着自行车出来了,两人顺着村南小路往西头走。准备了几天的话,见到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再想想这一走至少一个学期不能见面,她眼圈红了,只好低头看脚下。不知不觉竟上了大堤,夕阳尽情挥洒着最后的光芒,堤西面的稻田、水坑都变成暗淡的酒红色。她停住车扭头深情地看着他说:“你就不想儿说点儿啥?”

“鞥,我有可多话想儿说,不知道从哪说起。”他报以温和的笑容。

这也是她此刻的心情,但她认为他是男生,应该主动些,所以幽幽地撇他一眼说:“你那傻样儿!想儿说啥就说呗!”

“嘿嘿,”他还真的傻笑一下,似乎就为配合她,然后看他的眼,“你会不会给我写信?”

“傻!我小学三年级就会写信了。”她又撇他一眼。蓦然想到他指的是他们分开以后,赶忙白了他一眼,“我故意就那说,谁叫你问嫩傻哩问题?人家不给你写给谁写?”

她的语气里虽然有些强词夺理的成份,但因为爱意变得非常委婉,在她那绝美的白眼伴随下愈发显得柔情万千,投进他眼中全是幸福。他的感觉如同给心灵吃蜜糖,不由得笑着附和:“那也是。”随即想到更美的事——听她唱歌,稍微停顿又说,“再唱个歌儿呗。”

“等会儿吧,天还没黑,叫人看着多不好啊?”她轻盈地冲他笑了笑。

“那也是。”他说。

“就会那也是!”她深深地白他一眼,“我给你说啊,我哩梦想没希望了。你可得好好儿加油儿,将来说不定咱家得靠你支撑咧。”看他微笑看过来连忙补充,“不许说那也是!”

“鞥,放心,我一定好好儿学习。”他依旧笑呵呵的看着她,“你也嫑灰心,没事儿该练只管练住,说不定哪一个诶机会就来了咧,我觉哩你就是当歌星……”

两人站河堤上轻声聊着,有熟人经过看他们时就往前面挪一些,总有说不完的话。

晚霞悄悄地退去,天色暗了又亮,圆圆的月亮挂在头顶,堤两边的核桃树、石榴树清晰可辨,阵阵微风带着青稻和花花草草的气息。这时候,他们也已经来到防汛屋旁边,北边二十多米就是四埠沟了。她刚刚为他深情演唱了《我只在乎你》,还告诉他这首歌只唱给他一个人听。他也觉得这首歌就是为他们唱的,心情美得难以形容,脸上除了幸福就是浓浓地不舍。她也很不舍,临走前又主动抱住他热吻。

坐车去南阳的一路上,丁忠新又劝她别和父亲置气,无论从哪方面讲他的本意都是出于关爱。道理她当然明白,可一想到他总拿她不是男孩儿说事,气就不打一处来,所以始终没给小叔一个准确的表态,不是装困就是听收录机。只要听到那首《我只在乎你》,就立刻想到和大志在一起的情形,心情也迅速愉悦起来,什么烦恼都能暂时放下。

两人从南阳汽车站出来,丁忠新先到斜对面的商场买个新单放机送给她,还要买磁带她没让买,她觉得有那么一首歌就够打发所有空闲。

报名的时候丽霞才搞明白,这个学校并不是只有机械和工业学科,她小叔当时选报的电气自动化专业实际上是电力电子和计算机技术,虽然和她喜欢的歌唱事业不挨边,但比她之前想象的修机械好多了。等安排好宿舍,她基本上已经接受这学校,也打算无论怎样都要学出点成绩给家里人看。晚饭后,她躺在宿舍床上听着新单放机,想象着将来在某个单位做技术员,工资不高但稳定;那时大志也已经成为大作家,他们互敬互爱,过着幸福甜蜜的生活。想到这些,她感觉暖暖的,心里的郁结都化为乌有。

第二天吃过午饭后,她在系主任那里借来了信纸和信封,给他写第一封信。把她到南阳报到前后的事情简略告诉他,还说小叔给她买了收录机,等过几天稳定下来就去买空磁带,把《我只在乎你》录下来寄给他。

 

注:①尥蹶(liào juě)子,原意指牲口跳起来向后踢,这里表示人欢快的跑时带着跳。②喎wai,语气词,常用在人名后表示亲昵。③搭,意思是白搭,白浪费心力人力。

作者简介:羽佳一鸣,原名翟自明,陕西籍自由撰稿人,作者,1978年生于河南新乡。著有长篇小说《爱的主题曲之阿莲》、《爱的主题曲之爱我你怕了吗》、《爱的主题曲之独家记忆》、《残梦惊情录》。诗歌有《虞美人·秋愁》、《虞美人·怀古忆佳人》、《玉兰愁》、《槐花赞》等数十篇,散文诗有《雨后》、《醒早了》、《晨雨浅殇》等数十篇,散文有《浅谈文字污染》、《小事更可为》、《秉烛夜读》等数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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