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 四

      使者在外面胡乱溜达了一圈，回来报告，风大水急，不知道漂那去了。宣王姬静疑疑惑惑，做了一晚噩梦。

      次日早朝，宣王紧急召见太史阳伯父，给他说了遍“龙嫠”的稀罕事儿，然后说道：“这事把大王我整的心里老起膈应，整黑夜做噩梦，你给起起乩，预测下吉凶。”阳伯父摆上乩盘，摇头晃脑，口里唧唧歪歪。半个时辰过后，阳太史把乩盘上显示的字抄录下来，呈给宣王，乩词写道：

      哭又笑，笑又哭。慎之慎之，檿弧萁箙。

宣王道：“萁箙、萁箙，又是萁箙，烦死了，能不能换个新鲜词，你快说说，啥意思这是？”阳伯父回道：“哭笑者，乃是悲喜之象。据臣预测，妖气虽然出宫，但是并没有完全消失。”宣王闻奏，怏怏不乐，随即下令：“城里城外，挨家挨户搜查妖女，不管死活，有抓到者，赏绸缎一百匹。如有胆敢收养不报者，旁人检举揭发，奖品归告密者，窝藏者杀头！”由上大夫杜伯负责。又因乩词里有“檿弧萁箙”再命令下大夫左儒下街道集市巡查，有制造贩卖山桑弓，萁草箭袋者，一律就地正法。

      司市官不敢怠慢，引一班差役，一面敲锣贴告示，一面设岗盘查。如此几日，城里乡下人尽皆知。

      这凡事都有例外，西边大山里住着一户人家，只有夫妻两个。男的在家做桑木弓，女的在家编织萁草箭袋，赶上集市，就背下山来，换些米面菜蔬。这两口因在偏僻山里住着，并不晓得官府禁止这玩意儿。又逢集日，夫妻俩起了个大早，男的背了十几张弓，女的背了十几个箭袋，未进城门，已被司市官发现。一摆手，两个差役迎上前先问女的。

      “美女，箭袋怎么卖啊？”这倒霉娘们儿见官差问价，心里那叫高兴，寻思着大买卖来了，便迎上前去。未及开口，duang，另一个差役抽刀便将这女人的脑袋砍了下来。男的一看，我的妈，官差比黑社会还狠，把弓一扔，撒丫子就跑。司市官眼见追不上，便拎着妇人的脑袋，捡起桑木弓、箭袋子，去找左大夫请赏。左儒心里特爽，赏了差人，寻思：“所获二物，已应谣言，太史说女人为祸，今已将妇人斩了，大王无忧矣。”

      宣王听左儒奏罢大喜，命将妇人头颅深埋，桑弓箭袋于闹市烧毁，到此姬静纷乱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话分两头，再说那卖弓的男子，急忙跑路，一边寻思：“

官府捉拿我夫妇，不知是何道理。”胡乱找了个没人处躲藏起来，第二天早起，听人说昨天斩杀了个私卖违禁桑弓箭袋的妇人，方知自家的物件已被管家禁售。想起惨死的妻子，落了几滴眼泪，又暗自庆幸自个侥幸脱逃。不敢再回家去，胡乱找个方向，信步而行。大约走到十里开外，来到一条河边，远远望去，只见一大群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热闹异常。走近观瞧，河面上浮着一个草包，上面躺着个婴儿，众鸟携着草包，正往岸上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