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十）第一部

    一个日本士兵25岁。他身材壮实、略矮，有一米67之间，他一张清瘦的脸，长得非常俊逸；由于多日和多年在中国作战，急行军，神态显得多疲弱，25岁的年龄看上去有32岁。他有一双仁厚清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非常性感的鼻翼下有一串黑黝黝的诱人的胡子，他腰间紧系着一根酱色的宽皮带，他的军人的身材非常的英武，他叫小林义一。

    他没有坐在火堆旁和同伴小野次郎等烤火，而是一个人相当疲乏地仰躺在旁边一处土堆边。他们是在二十分钟前到的这里一一一中华门外较远的宽大的地坝和一些土堆间。日本士兵小林义一，一躺在又冷又硬的地上，双手放在他紧系在宽皮带的肚皮上，一股昏沉的睡意把他带进梦乡。

    自从多日来，不断与中国军队打仗，尽管他们打败了国军，占据了江城外围工事和大片土地，但是，这并不是日本侵略者的最终目标。于是，日本鬼子马不蹄，分南、北、东多路多个师团或步兵联队从水上、陆地以徒步等方式走了近十多公里的山路，已经非常晚了，才到达中华门等江城（南京）各重要的城门外。而小林义一所在部队是近21点到中华门外广大的荒地土堆上。小林义一十分劳顿，他感到自己浑身都要垮了，就是躺在地上，一身的酸痛哪怕再站立一会，都会像门板一样一倒不起。他也顾不了冷湿发硬的地上，过了会，就被一股浓厚的睡意袭来就睡着了。他感到睡着是那样的惬意！尽管地上的石子硬着他的背，汗水浸湿的内衣粘在他的非常不舒服的皮肉上，他还是被走了一天的困顿疲乏占据了，倒下就呼呼地睡起来。而他睡了二十多分钟，被同伴匆忙从他的头边走过的杂杳的脚步声惊醒。这时，他相当的身心疲惫，本想又睡，又害怕自己的小队长恶狠狠的又矮又肥的山崎跑来看见，会被打几个耳光的。于是，他就坐起来，睡了一会至少感觉要好些。小林义一往旁边移动了脚步，他想背靠在一个土石上，也许要舒服一些。于是，他刚好靠在在一个小堆上，这样达成了愿望，他心里才安逸。

    这会，心地厚道、没有被以武士道来激发日本军队凶横训练军人为主而仍存良知的小林义一看到：眼前的同伴十分劳顿。有些跟他一样仰躺在地就睡着了，有些靠在同伴的身上，已经快要瘫倒了。心情低落而厌烦战争。他从一九三二年四月，和自己最亲密的战友小野次郎，从自己的家乡日本青森县参军到了日本军队，五个月后，包括这一批日本青年就坐上了船到中国征战到现在已经五年多了。他没有被擅长把一个军人训练成杀人工具的日本指挥官那里秉承下来，还巧妙地让自己的最亲密的战友小野避开对中国战俘和平民的杀戮。就这样，他们转战到了淞沪战场，并最终随部队到了中国首部一一一江城（南京）。他在讨厌战争时，就情不自禁他想到自己从19岁在日本著名的风景名胜之地青森当兵到中国已经五年了，打了不少仗，自己的同伴有些死了。他经历了多次战斗，看到被自己同伴杀害的中国人和中国俘虏不少，他感到痛心和厌倦！但是，他不敢说出来，否则就会被队长打，或者，被定为叛徒和反战，结果只是死。他只有把这一想法深深埋在心里。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十分苦恼、无奈他想起自己远在日本的父母，还有那刚从高中毕业的无忧无虑愉快的生活。那是多麽好的日子啊！

……

    那是1931年即近夏天。日本青森县小鹿镇。

    这时，小林义一近二十岁刚从高中毕业。现在家里闲着等着父母托人在青森县城找一份他向往的会计职业。这天他闲的无聊。就跟他妈说了声，去他的好同学小野次郎家去。他坐了一小时的车来到青森县城，去了小野的家里。小野的家在这个县城里非常的富裕，他家是一楼一底。小野把小林带到楼上自己的房里，在临街的窗边椅子上坐下。他们非常高兴地聊着，自在无拘束，就像两只鸟儿一样。小林义一比小野大一岁，

    小野次郎长得一副白白方圆的脸，他额头饱满，目光清亮而有一种呆滞神态；挺直的鼻梁，体大，人热诚，爱说，比小林略高点。看来，他俩都无话不谈，并没有任何不好的举止等。这样他们聊了大约十多分钟。

这时从窗外的楼下，传来了有些轻微的嘈杂和呼口号的声音。渐渐地这声响变得大声起来。使得性情直爽心地仁厚的小野次郎与略腼腆心地正直的非常英俊的小林义一的愉悦聊搞得来开始烦躁起来，于是，他俩就停止聊。

    “外面在干什么？”小林义一问。

    小野也为小林明白：当前日本正在全国响应天皇裕仁发动的大东亚圣战的狂热的国情中。就反问：“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什么？”小林糊涂了。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小野。就在这时，窗外楼下的街上传来了一个男高音的呼口号声：“大东亚圣战万岁！”随后就响起多个男女跟着高呼口号的响应声：“大东亚圣战万岁一一”然后马上又响起这个男人洪亮的口号声，似乎没有完。

    “永远效忠天皇，为天皇而死，无尚光荣！”之后，附和之声，不厌其烦响起，在跟进似的积极喊起来。“永远效忠天皇，为天皇而死无尚光荣一一”随即响起一片男女的呼喊声：“永远效忠天皇，为天皇而死无尚光荣一一一”马上这个男人的声音又响起：“为扩大日本的生存而战。为日本繁荣强盛而战一一”又是那个领喊的男人如吼的鬼叫声，他声音刚落，马上就响起一大片的喊声：“为扩大日本的生存而战，为日本的繁荣昌盛而战一一”也是同样的喊声。

    “积极参军，把支那从英美殖民统治下解放出来。” 这次是一齐激动的附和声。“大日本民族是最优秀的。”喊了多次后，这个领喊的男人使出全力高叫如广播：“大日本帝国是不可战胜的！”于是是跟着喊的声音。……

    在小野楼上，小林义一听了一会，觉得这些口号困惑而带有祸心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较快地走到窗口边。他看见：街上出现了一长群男女从他身边窗下街上过去转角处缓慢走过来到这面街道。女的身着花色鲜艳的绸缎典雅的和服，背后背着一个四方形布包包，长长和服几乎打到土碎石地上，只露出脚穿的木屐，走如碎步较急急往前挪动的脚步，拿着个小花扇，盘着洒了香水的发髻女人的头上，非常的光鲜靓丽；男人们身着灰色衣服和笔挺的西装等随着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声高喊而高喊。这一大片人群情激动，一个个男女纷纷举起一杆印有一个红色小圆圈的小太阳旗，也跟着喊……

    他们正好走到小林义一的楼下街道上。这个男领喊员在走了一会后，一下非常激动地举起他的双手声嘶力竭地高喊：“大日本天皇万岁一一”好像不这样，就不能显示他对全日本敬仰的裕仁天皇效忠似的。然后，这群男男女女就更加激动地群情高喊：“大日本天皇万岁！”并随着他们激昂的高喊声，连同他们一起都从小林义一站着的窗口下浩浩荡荡地走过去。

    接下来，他们又高呼口号没完似的。顿时，不太宽的街道，塞满了无数所谓的善男信女般的身影和像林林立立的小太阳旗、花纸扇非常嘈杂和喧嚣！并从小林义一站着的窗口下浩浩荡荡经过、仿佛要马上开赴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国去似的。

    小野次郎兴致盎然地边看队伍，边心潮澎湃对茫然的小林义一说:“小林，天皇号召广大的人民积极参加大东亚圣战,要把英美殖民统治者赶出支那。那里不应该是英美的天下，而是我们大日本的天下，我们敬爱天皇的天下。”说到天皇，小野立刻恭敬地转过身，向挂在墙上的一副天皇的画像，规整地鞠了一躬。然后，小野见小林还站在那里，就催他：“小林，快来给天皇鞠一躬。”

    从内心来说，小林对天皇表示尊敬，但非常冷漠。他是非常迷惑的。由于看见这么多人都这样做，不做，还要被揭发，他只有这样了。其实他心里老有一种厌恶感。现在，他想就只有他和小野，就说：“我不做。”

    “难道，你不想为天皇效忠。”

    小林却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些。”说完，他也不想再看窗下街道上闹哄哄的游行队伍，就坐在墙边的椅子上。这时，小野过来了，对他说：“小林，我们去支那作战吧？”

小林没有开口。

    “小林，在日本，一个男人，不当兵就可惜了，比如，你我。你老想让你的父母跟你在县城里找一个会计和建筑员的活干，这样，多没有意思！再过几年，除了这些平常的干活，还是这些，死气沉沉的。太没有意思了！作为一个大和民族的男人，要活得有价值，就是要在战场上生，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将来，等战争结束，回到日本，这是你全家族都荣耀的事，你的父母和亲人将以你为荣。”他说到这里。他津津有味地像是沉醉享受般看看天皇的画像，微闭一下他的眼睛，好像他已经获得功勋似的，眼睛也不睁开说：“当一名帝国的军人，太好了！”

小林听了他一席热情的话，也觉得一个男人应该当兵才有价值。他想到自己正如小野说的，当过会计员就满足吗？对，应该趁自己年青当兵去，在经历激烈的战斗生活，这是多么轰轰烈烈，也就不枉过一生。

    见小林还在想着什么，小野性急地用手碰了一下小林的胸部。“小林，怎么样，我们两个一起参军。”看到小野热烈眉目清秀厚道的脸，小林认为和自己最好同学一起当兵，到时也不被冷落无趣，自己可以在当几年兵后，在回到日本青森再干会计职业，也不错。他想道：也许自己不枉过一生。

    可小林忽然想到：这事有些难。就略抬起脸，两手一摊，说：“恐怕，我妈妈不会同意的，他们就只有我这个儿子。我下面，就是一个14岁的妹妹。”

    小野明白：这事难了。想到不能和小林到中国作战，心里有些不甘。有些颓唐说：“要是我们不能一起去，太遗憾了！”他沉吟一下，心里想起了一个主意。应该让小林给他的爸爸说，因为，他爸爸不会反对自己的儿子为天皇效力的。就忽然，马上说，好像他害怕稍一迟，就事就无影了似的：“小林，你去跟你爸爸说，他一定同意你到中国作战。”

    “那好吧。” ……

    回到家里，小林义一把参军的事跟爸爸妈妈说了。妈妈是绝不让自己儿子去中国作战，他妈妈害怕自己的儿子被打死，这一点，和日本阿信坚决反对自己的儿子去打仗的意志是一样的，而他爸爸满口答应。并对他妈妈喊道，他小林家的人愿意为大日本天皇，为了日本打仗，什么都愿意服从和全身心付出。小林爸爸脸上闪着光，热衷的眼神，还一直挺起结实的胸部，右手时不时在他盘腿而坐在席子上的大腿上利落地一拍，后又拍。说：“现在，全日本的青年都去积极参军，为天皇而效力，为大东亚圣战服务，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可是，我担心我们的儿子。”妈妈心疼自己儿子，欲言又止。

    小林的爸爸盘坐在地上，右手猛地一拍自己大腿。“吟子，你担心什么，为天皇而死，是光荣的！”说到这里这个厚道而强硬的爸爸一下严厉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林妈

粗鲁地命令道：“这事，你不要管了。”然后，侧过脸对站在他身旁的儿子小林义一不容违列说：“你去参军，就这样。”据日本电视剧《阿信》，日本电影《武士》综合来看。日本男人，不管是好男人、坏男人一般在家里都专制，大男子主义普遍。日本有些男人粗鲁，声如吼，而实际上，吼过后，就什么事都没有，非常的老实。而小林他爸爸就是这样的人：厚道，老实。而在这一点上，和日本男人的大男子个性一样。并伸出左手拍了拍站在他身旁的儿子手。日本还有一种男人，不仅吼声如雷，还极度凶毒，这种人就是军人，政客。强势激烈的歹毒的日本军官，财阀。

    这种人有野心，极端自私，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砍杀对他们有影响的人。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正是这种人在日本的存在，使得日本成为危险的侵略国家。（这一句话：来自朝鲜劳动党的机关报《劳动新闻》）然后，爸爸又对十分舍不得的妻子说，他看到了自己妻子这样黯然神情，心肠好的爸爸，就显得温和地说：“吟子，现在全日本都有不少人当兵，这是国家的事，我们要全力支持。你忘了，我们隔壁的山口大叔。听说要打仗，说是这样以来，我们国家就要繁荣、强大起来。他恨自己已经老了，不能为国效力，还特地把自己的存款捐献给国家。还有他唯一女儿幸子，恨不得当兵，可惜她是女的，非要她爸爸把自己的飞机捐给国家。我们跟他们一比，做了什么，真是惭愧！”说到这里，小林爸爸干脆（或习惯性地命令）喊道：“吟子，别磨蹭了，快去做饭。”

    小林的妈妈只好不平和闷声闷气去做饭去了。从内心来说，小林义一的妈妈根本就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当兵，儿子毕竟是她的命，当自己的丈夫坚决让自己的儿子当兵这一瞬间，小林的妈妈就感到心被掏空了。仿佛儿子只要离开这道门，就不见了……

    三天后，小林和小野参加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