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燃祭香

俗语：“清明前，冬至后”，意为清明、冬至是祭祖扫墓的时节，但只能在清明这天或前，在冬至这天或后，否则，犯忌。

我的家乡上犹，是赣南纯客家县。扫墓叫“挂纸”，这“纸”就是纸钱，上坟时，除了清杂草，培新土之外，每个坟不但要压坟头纸，还要压三列九行的纸钱。然后在坟前摆上食物供品，点上香烛，焚烧纸钱，三跪九叩之后，放一挂鞭炮就算仪式结束了。

文革“破四旧”，除清明扫革命烈士墓，上坟“挂纸”的习俗遭到取缔，纸钱也无地方可买。想必魂游地府的亲人们，此时也囊中羞涩，饥寒交迫。他们也想不到人世间，搞场“文革”会断了他们的香火和口粮。

　　中国毕竟是礼仪之邦，国人讲究传统和忠孝。文革刚结束，“挂纸”的风俗东山再起，呈愈演愈烈之势。其一人性不断复归，亲情不断浓化；其二中国社会持续化地加速转型，股市、彩票、生意、升迁、求学、择业等偶然性的机遇，人们感到命运的不可把握，于是祭祖求神庇佑之风盛行。

　　如今“冥间事业”日新月著：有正规的“中国冥间银行”；有各种数额酷似人民币的冥币；有各种数额的“冥美元”、“冥港元”等外币；有供阴曹地府的豪宅、佣人、汽车、电脑、彩电、手机、金锭、银元……

如今“挂纸队伍”日渐庞大：有老人、孩童；有工人、农民；有干部、教师；有布衣、富商，越是有钱，越是有权的越是重视。每逢清明、冬至，通往坟场、公墓的道路上，行人如织，车流如梭，通常要出动交警维持秩序……

想必是先民体谅后辈的苦衷，客家人流传“清明前后挂纸三天，冬至挂纸到年”的说法，早就谋划合理安排时间，有利交通分流的一条锦囊妙计吧。

2016年冬至，父亲见背11个月，舔犊情温暖如初。姐弟相约，续清明、中元节，驱车又回上犹。攀沿崎岖山路，登城郊飞凤山，来到父亲坟茔，不曾歇脚，忙除杂草，压放纸钱，然后，摆放供品，点上香烛，燃上线香，放上一挂鞭炮，便跪祭起来。

我走近父亲墓碑，拿出清明祭扫回家写《思念父亲•岭上开遍映山红》文稿，一张张撕开丢入冥纸燃起的火堆上，口中喃喃自语：“爸，这是儿子为您写的文章，在《知青网》、《散文网》等媒体登载，您就好好看看吧，望您老在天之灵，保佑全家平平安安！”。火苗妖艳地舞动，青烟袅袅翩然升，纸灰飞落白蝴蝶，阴阳相隔两茫茫！

我的父亲吴泽光，生于1923年10月17日，殁于2016年1月25日，享年93岁。他出身贫寒，自幼学艺为家分忧，抓丁脱逃曾沿途乞讨，为求生计曾当过挑夫。解放后，您在下垄钨矿工作，敬业奉献报党恩，几十年如一日，立足饮事员岗位，不惧苦脏累繁，一直干到退休；他与母亲相濡以沫64年，历经苦难养育我们姐弟四个，让我们学会了孝敬长辈，待人宽容，与人为善，知恩图报，遇事坚强。如《父亲》歌中所唱：“想想你的背影，我感受到了坚韧，抚摸你的双手，我摸到了艰辛……听听你的叮嘱，我接过了自信，凝望你的目光，我看到了爱心……这辈子做你的儿女，我没有做够，央求你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

随后，我们爬过左侧山梁，来到奶奶墓地挂纸（爷爷墓文革毁夷）。记得1991年5月9日，奶奶90岁在上犹终老归天，11日（农历3月27日）母亲节前夕，安葬于县背小凤形山埂。我们姐弟四人是奶奶从小带大，那时父母要上班，奶奶成了当家保姆。孩童时，我和奶奶、弟弟睡同一张床。老人虽已仙逝25年，恩情永远铭记心间。愿奶奶、父亲在天堂，母子团圆，继享天伦，长发其祥，荫泽后代。

祭罢踏归，举目青山。松柏斗寒苍翠无比，只见花草逐渐枯黄，墓地连片错落有致，看似微缩景观山城。寻思那冬去春来，漫山遍野的花草又会重新绽放轮回的花朵和生命的绿意，可这些已故的先人呢，却掩埋这沉默的墓地长眠不醒。

葬花有时，人去无期。感悟：“挂纸”悼念先人，崇尚的是孝道。“百善孝为先”，孝行天下，兴家旺族。虽一年清明、中元、冬至三次回上犹老家上坟祭祀，但我心中点燃是对已故亲人永远的祭香！

作者简介：吴元龙，来自世界钨都发祥地之一江西大余县下垄钨矿，《下垄印象》诉说守望下垄六十年的心声和故事。QQ：498795058；微信号：www1956t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