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的裁缝铺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我从甘南草原那座所谓曾有羚羊出没端倪的小城——“黑措”(藏语羚羊)的一所普通中专师范学校圆满毕业之际。我们一家子的主要生活经济来源,当时,除了我父亲在县政府机关工作的稳定工资收入外,就算是我母亲,在县城的临街,租了某单位上间不大点面积的平房,亦俨然开张了一家裁缝铺。以此来贴补家用。
我母亲,跟着我的父亲,大约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就来到了,可以说当时十分荒凉寂寞的高原县城。似乎便在转瞬之间,父母也于2007年的“五·一”过后,因为,我结婚不到一年的妻子,竟然就莫名其妙地怀孕了。无可奈何之下,在最终吸取父母在嫂子临盆前夕顾不得回去照看,而由此造成嫂子与我父母长久以来积怨的深刻教训。父母当时毅然决然地也关门停业了。我母亲的那间,多少也会时常让我带着回味与感激之情的,似乎也太不起眼与普通之极的缝纫铺,算是就此光荣般地退出了我家经济生活的历史舞台。父母的年纪,当时也仅五十出头样子。两位老人的内心,如今揣摩想来,无非是带着些许无奈,或者也在他们心事百般起伏的心里,早已欣喜地盼着即将出生的他们的孙子了。就在临告别生活大半辈子的,这座让他们充满欢喜与忧愁,或者更多复杂情感的高原,那段静静等待离开草原的日子里,父母在为我匆忙置办完些许日常生活用具后,就彻底踏上了回渭北故土的旅程。
如今,我也早已忘了,母亲当初是怎样一番激动情绪,或许也显得表情与整个内心,毫无波澜起伏平静的样子。在自己当年那懵懂无事般的,或者始终难以长大成熟的幼稚内心看来。母亲的那间在当时整座县城少人寂寥的背景下,默默孤立在街道一边的裁缝铺,显得或许有些独自突兀了。因为那时,出现在空阔寒碜的大街上的缝纫铺,几乎也就是母亲所开的这一家了。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县城的所谓的裁缝铺,才如雨后春笋似的,渐次活跃在人们狭窄的视野中。
我母亲的裁缝铺,在最初开张的头些年,草原上异常平淡的岁月里,也因为仅此一家的优势缘故,而显得生意红火过。我非常清晰的记得,那是每逢过春节,当时的县城,也充满了淡淡的过年味道。那时,这座县城人们日常的穿着,也大多是现扯布料,当场量体裁衣的。母亲的裁缝铺,生意极好的时候,常常还要烦劳工作上班回来的父亲,百般忙碌地积极协助母亲的活计,加班加点和日夜操劳,帮忙打理裁缝铺的大小事情。父亲虽是这座县城一家文化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平日写得一手好文章和毛笔字,并且父亲还给母亲的裁缝铺,用他惯常的毛笔,亲自书写的“大众缝纫铺”。他也经常只是帮忙做些,比如帮母亲把做好的崭新衣裳,进行仔细耐心地缝边,精心地熨烫之类的简单琐碎的零活。也好给母亲减轻点做活的极大压力,以此给母亲带来些许的安慰和鼓励呢。
后来,母亲的缝纫铺,在整个时代变迁的大背景影响下,在这座经济文化水平始终欠发达的县城,最终日渐走向繁华的局面下,它的命运也似乎终归不可挽回的,被时代的洪流所席卷,似乎有被历史淘汰的结局。
我至今也忘不了,母亲已经维持那家裁缝铺十多年后的些许无奈,生意的越来越清冷,顾客也似乎比往日少了起来,也大半仅仅以中老年的回头客为主。大多有着稳定工作,或是时髦赶新潮的年轻人,却自始至终都不会光顾母亲愈来愈显落伍的裁缝铺。
记得有一年,我正在一所省会城市的,位于这座都市繁华区域的某所大学里进修。有一天,父母却在丝毫没提前告知我他们居然要来省城的情况下,就悄悄地显得匆忙般地来到了我的身边。母亲平时也少有机会出门,或许是因为忙于裁缝铺抽不开身,或许是缘于她的性格胆小与少见外界的事物吧。总之,当我在城市忽然见到他们的那一刻,内心也立即充满了喜悦或久违了的温情。当天,我和父母也顾不得歇息,立刻就赶往他们之前也常来批发和购买过布料等用品的东部市场一角。据说父母这次来目的,当然主要是为了能再进些各类布料等的,也好趁着近期生意似乎还有些不错的绝佳机会,好多给家里带回些经济收入了。
那天下午,当我和父母,终于经过一番地走走看看,进出了好多的批发商铺,在经过认真仔细地所谓货比三家后,亦较称心如意,再次地从那家批发市场转出来,即将于当日赶回高原县城的时候。我的心情也格外的轻松愉快起来。加上那是个晴朗的日子,我一边自信得意地帮父母扛着一卷略显笨重的布料,一边和他们寻出来,也再次悠然般的,走在这座城市的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了。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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