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往事恍如梦

    掐指一算，至今已有十几年了。

    结婚后就住在了学校的阴暗潮湿的小小陋室里，以校为家。几平米的样子，一门一窗，一个由几条长凳支撑起的木板为床，一张不知经过几代前辈使用过的桌子靠在床头、一把不知多少人坐过的椅子，然后，只剩下“蒲团”大的空闲地方，就这么小的地方，在当时的学校也是极其稀缺的。房子破旧，古老的蓝色砖已褪尽了颜色，当时新盖的民居用的是日渐流行的砖窑烧制的红色砖块。洗脸盆放在一把更陈旧的椅子上，相对的两面墙壁上各楔一个钉子拴上尼龙绳子晾毛巾。一个小小的圆桶形的火炉是我们饭食的保障。吃饭时，一人坐床头，一人坐椅子，共同趴在桌子上。当时也挺满足的，只不过不时出现的潮虫、蚰蜒、蝎子什么的令人心惊胆战。有次早起洗脸时居然在脸盆里发现一只蝎子！一下子把困意朦胧的我惊醒了。还有更令人惊悚的是整理他的床铺时居然发现过一只被压死的很小的一只蝎子！以致于之后每次睡觉前在昏黄的电灯泡下每一寸每一寸地检查床铺！关于床，还有一个小笑话，因为是由两条长凳一前一后支撑起来的木板组成的，地不平，两条长凳的高度也不完全一致，刚铺好，上去试试看稳不稳，结果床翻了，后来又找了一条长凳支在中间才稳当了。

    空间虽小，能吃饭、有睡觉的地方，就是一个家了，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所幸，一般情况下都是我一个人，另一位在几十里地外的单位上班，当时公交车不通，那时流行的交通工具是摩托，对于一个出自寒门刚刚踏上工作岗位的月薪只有几百块钱的他来说，几千块钱的摩托是个奢侈品，当时一个小嘉陵就八千多块钱，不吃不喝干三年才能够攒一辆。他经常以单位为家，十天半月的不回家。所以我自己，在家里还转的开身。他一回来，空间大大局促了，只能侧身而过。

    后来搬到最南边一排，墙的后山挨着水管，更潮湿了，半截墙壁终年都是湿漉漉的！和原来那间房子大小一样，有了孩子，空间更狭小了！记得有次大哥大嫂来看我们，当时他就掉泪了，这条件也太艰苦了！硬要给我们留几百块钱，相当于我们那时一个月的工资啊！他们也不容易，推辞不了，他们也是诚心诚意地给，只好充满感激地收下。后来他们也是不断地帮助我们，希望大哥大嫂身体健康，好人一生平安！

    后来学校建议老师先垫资建新房，当时报名的不多，作为在学校的长住户，我们也报名了。盖好后，各家两间，其中一间卧室。由于边上挨着学校的围墙，又在角落里，后面又邻着厕所，谁都不愿意要那两间，最后给了资历最浅的我们。我们心中不平，也没办法，只能接受。只好安慰自己，宽敞明亮的房间、窗户又大墙壁又白，比之前住的小黑屋不强多了？可是紧挨着围墙，外边是河堤，经常天不明就被开农用三码车的噪音给聒醒。震的床都动起来。哦，搬进了新房，几百块钱让木匠师傅给打了一张实木的床、一张小方桌吃饭。结果我家的小方桌常被其他老师借走打扑克，也不嫌沉，就那样抬过来抬过去的。当时一些老师们周末或节假日爱在校园里树荫下打牌度光阴。我不会出牌，不知道怎么和别人合作，不知道该出什么不该出什么牌，所以只有在旁边看的份儿。看了好几年也么学会，上不了桌面。打扑克虽然输者不输银子也不输地，可有的人输了就受不了，就只能赢而接受不了输，赢了笑哈哈，输了脸耷拉。

    那时的校园，绿树茵茵，古老的榆树槐树杨树多得很，南边还有一个很大很深的坑，终年有很多水，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坑边长有很多很茂盛的野草野菜，有杏仁菜灰灰菜扫帚苗等等，是我们春天的菜篮子，我们经常冒着被蚊虫叮咬的危险采摘野菜。坑边榆树粗壮，枝繁叶茂，春天，榆钱甜蜜而繁多，他扛着梯子靠在粗壮的榆树那爬上树干捋榆钱。夏天，晚饭后，拿着手电筒捉知了猴，我特别笨，一个夏天也捉不了几个，而小浩浩的妈妈特别能，一晚上可能就捉好多个。火眼金睛，看准树根旁边的小孔，拿小棍拨拉一下，如果孔变大，拿棍往里边捅，如果里边有知了猴，它就会顺着棍往上爬。可是我总是找不到那样的小孔，就只好逮那已经迫不及待爬出来的。它们以为晚上爬出来蜕皮安全，却不知道有敌人等着它们呢。不过这样逮住的不多，所以孩子吃到的不多，还是小浩浩的妈妈给了我家孩子半碗煮好的知了猴，饱了 她的口福，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妈妈！      

    关于那个周边长满野菜的大坑，还有个小笑话，当时有人逗我家孩子，让你妈再给你生个小弟弟吧？我那孩子当时才几岁的样子。说：“她敢！如果生了，我就把他扔南边大坑里去！”我妈妈说孩子不喜欢，那就别费心了。现在我那孩子居然不记得说过这话了。当时也不让生二胎的，可是有人就想方设法生了二胎，比如听说有人把第一个孩子通过走后门找关系说成有某种缺陷，就可以再要一个孩子。我曾经有过这种想法，但是我一提出就被他否定了，干嘛那样诅咒孩子！如今，二胎放开了，哗啦啦，那么多人的二胎孩子都如雨后春笋般出来了，惊呆了我们，不知道别人什么时候就有先见之明早早就生下来已经长那么大了？可苦了我等老老实实之辈。

    如今，校园里的老树没有了，坑也被填平了，到处都硬化了，不见一丝泥土，都焕然一新了。过去的一切痕迹都没有了，新楼新地面新操场新树木新人。我们也搬进了更为宽敞明亮的新家，虽然比不上别人，可是，已经比我们以前的住房强多了。虽然刚刚入住时被几岁的住惯了大房子的小侄子笑话：“姑姑，你家的厨房好小啊！客厅好小啊！不管哪里都好小啊！”可是，我依然很知足。只是，我的心我的魂依然还在那住过的陋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