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故事

   常常会想起那些老故事，有时也会兴起写下来的念头，却总是没有付诸行动，总认为时间会让它再沉淀一下，也许会酝酿出更美。可是，今天突然觉得也许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挥霍。

太奶奶的故事

    好多年前，我的太爷爷年轻时，我们家乡经常在夏季闹洪水，听说洪水来时，各庄因为都是建在土坝上倒也无忧，只是出行不易，于是洪水汛期家家只能放上排子。当然除了出行，排子也是用来捕鱼的工具，汛期来时，到处可见的鱼虾好像是老天下下来似的。

    说实在的，由于每年都有洪水，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仿佛洪水就是麦收后大地的放荡，而且激情过后总能有更好收成。可是对于太爷爷来说，洪水让他激怒的心越发烦躁，因为太奶奶的腿越来越不好了，每一次的洪水都让他想起那个狂躁的夏天。

     那是一个明媚的夏日，太奶奶和太爷爷和刚出生了一个月的大爷爷回外祖奶奶家，当然照例仍是撑排子去的。走了一里来地，太爷爷突然改了主意，他说，我看我们就不要去了吧。太奶奶应道，随你。太爷爷的心便一恨，调头。调排子时排子晃了又晃，太爷爷却又恨恨地使劲，排子终于翻了，太奶奶在水中挣扎着，因为要顾及大爷爷，水性不好的太奶奶越发无助，终于，太爷爷下水把他们又托上了排子，然后，他们一路无语地回家。因为是刚生完孩子不久，太奶奶自此便落下了风湿，每年夏季越发沉重。

    听说，太奶奶在嫁给太爷爷的那年秋天曾被土匪抢上山，之后土匪却又没要赎金把她放了回来。原本极要强的太爷爷心中便存了疙瘩。太奶奶也是一位极要强的人，回来后也不多解释，当然也许解释了，太爷爷也不相信。据我们后辈揣测，那次落水与这件事因果颇大。

    其实，我心中曾无数次设想，太奶奶也是一位极聪慧的女子，当时，她也许是装疯卖傻，也许是巧妙应对，也许是徇徇善劝，总之，我内心总想，也许事情并非太爷爷心中想的那样。可是，即使如太爷爷所想的那样，难道那是太奶奶的错？

    因缘巧合，太奶奶在第二年夏天生了大爷爷，可是那又说明得了什么呢，太奶奶可是在夏季就过门了，山上的几日也许根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终于，各地响应国家号召挖了许多大河小渠，洪水渐渐小了，排子渐渐不用了。可太奶奶的腿依旧不见起色。

    没有洪水，各地开始引进水稻，播种和拔草的季节依旧是常伴随着倾盆大雨，太奶奶依旧要给田里的人送饭，小脚的她不知如何忍受身上的重担和腿上的疼痛，总之，等到我爷爷七岁时，她便蜷缩着双腿再也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