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课

8月23日的戌夜，加班归来的妻、学画回来的女儿和一日闲逸的我仨人把嘈杂的讨论提炼成“请客下馆子”一句后，就兜着空空的饥腹，疾步匆匆地迈进附近的一家酒店。

这是一家连锁店，虽然该店开业至今不过4、5年的光景，可总店有着近30年的历史和久负的盛名，在本地餐饮业中是“不倒翁”。不知怎的，在等菜上桌时，我陡生品味该店优美和雅趣的兴头。——这是中国风式样的装修风格，以木材为装修主材，四周和头顶的墙面都木“制”精美，屏风设计成江南园林景墙式的，再添加翠竹直挺生枝的身影和无声胜有的断续溪貌，整个使人感到一本三、五百年前的古籍以现代印刷技术和版面风格编辑发行。欣赏下的美感使我轻松十分。

妻一口气点了五个菜肴，说要吃就美美吃一餐。饭前讨论时嚷的最厉害的女儿现在是身子前倾贴桌，舞动着筷箸，鼓动着腮帮子，正在大干一场。我也放开喉咙大吃特吃。在这五个佳肴的“支撑”下，我感受到老店的“魅力”四射。饥饿散去，温饱满身，我深感惬意。

不到一个小时，我和女儿吃饱了，因要准时看电影就先行离席出店门。夏末的夜色陆离而沉郁，——那颀长的路灯、那婆娑的树影、那湛蓝如青的河水，那繁星似的霓虹灯，那宽阔的街道……都在夜幕的笼罩下，聚拢浓缩下来，仿佛一壶新酒经过一季夏窖的收藏，变得清冽醇香。我兴致高涨如潮。

我此刻正在用餐巾纸擦净嘴上的油腻。等我感觉可以了，把已成“垃圾”的纸巾握在手心，十多秒的时间找垃圾桶。真不巧，没寻见；也想到了随手一扔的恶行。可在不耐烦和无所谓的心态撺掇下，我随手一扔，那纸巾划过抛物线滚落在地上。

“乱扔垃圾，乱扔垃圾，你——你——。”身旁的女儿立马大叫起来，忙不迭跑过去弯腰拾起雪白的纸巾，像抱起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步伐未停，可我的好心情到头了。我一阵羞愧，怎么做一个好父亲，怎么做女儿的榜样啊。我从女儿的手里接过纸巾，那白色，在这黑暗的夜色里，在我“黑暗”的思维里，格外清晰和耀眼。

“做得对，比我强多了。”沉默后我高声肯定了女儿。

“本该就要这样。”女儿脱口而出。

心一紧，我又沉默了，也安静了。此刻女儿是一位认真而严肃的老师给我上了一节道德课。而接下来我们看的电影是《八佰》。

这一夜就是深刻而使我震惊的一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