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记忆

          那抹记忆

邢台医专第二附属医院  李成恩

记得小学三、四年级时语文课读到，一外国朋友来到中国北京，清晨推开窗户，无意中手在窗台外面抹了一下，惊诧道：没有灰尘，真是奇迹！当时甚为奇怪，洁净的蓝天白云下窗台上哪来的灰尘！外国人真叫人不可理喻。

短短30年过去了，那位外国朋友当年的诧异对国人来说已成为奢望，多个城市厚重的雾霾似乎要让人们喘不过气来，叫不出名字的废物质充斥在周边的环境，开窗户通风换室内空气像监狱里犯人渴望放风的时间一样难得，永远打扫不完的垃圾让人们痛苦。

在70年代，农村小学不曾有过写不完的作业，下午放学后便三五成群的背了跨篓走到田野，给猪或家兔割青草，其实无所谓家长们从未因量多少而责罚过谁，现在才知道哪才是真正的的亲近自然。绿油油的草地上不必担心有农药化肥，放心地嬉闹玩耍，累了就躺在厚毛毯子一般的草地上仰望着水洗过似的蓝天，看朵朵白云变幻出奇异的姿态在天际飘荡。

每年的夏季来临，沿村河沟里的杨、柳树郁郁葱葱，不知名的鸟儿在枝条上鸣叫着，林下清澈的小溪四季淌流，遇有洼地便形成一个个小的水泊，溪流两岸绿草间点缀着色彩各异的野菜花；整个炎热的夏季这里就是一个避暑纳凉的胜地，每逢生产队收工总有社员要在树下稍作歇息，抽一袋烟或掬一把溪水洗洗手脸再回家；溪边洗衣农妇棒椿的击打声更是遥遥地合着蛙鸣经久不绝。

有那清凉的溪流，水里的嬉戏自是少不了的节目，但在夏季的中午虽然热确是不能上河里玩的；学校为防止溺水事件每天下午老师都要在男生身上抓痕检验的，在太阳暴晒下河里游玩的那身上是黑亮的，指甲一划便是一条白痕，此招甚是灵验每天中午总有落马的，长大之后才明白其中道理，当时只觉得老师神了。被揪出后轻则写检查，重则罚做值日或是直接告家长，那可不好玩了；小村子里向来是恭敬老师的，即便在造反有理、知识无用论那样的年代，老师依然被乡亲们高看一眼，因此在那个有些荒唐的年代有些老师虽说是被下放，但在我们这有些偏远的农村反而得到了莫大的尊重，生产队菜园里只要有新菜下来，便会有满满一蓝送了过来。下午放学再去河里游玩只要不被当场抓到就万事大吉了，因那个痕迹法经过漫长的一晚上就失去了功效。尽管如此，我们每次下水总还要派出哨兵监视出村的路上会否出现老师的身影，以防万一。玩够了从河边一棵老树上摘下豆角荚，在身上轻轻搓揉，便有一些淡淡的泡沫涌出，冲净泡沫身上更加凉爽干净…. 直到读大学时方才知道那棵老树便是北方甚是少见的皂角树。

最有意思的便是秋季了，贪吃的鲫鱼、麦穗鱼快到手掌大小了，躲在水草间探头探脑，一见有人就倏地游开不见了；既多又肥的是泥鳅，但那需要几个人共同协作，用泥土填两道小土坝截断一段溪流，之后轮番向外泼水，渐渐地河底显露了出来，大大小小的鱼虾便在那点被搅混了的水里昂起了头吸气，不长时间溜滑的泥鳅便被抓到了盆子里，而虾有皮吃时需去掉，鱼儿刺太多麻烦故都不要，只留下肥肥的泥鳅。有人从家偷拿来铁锅，只用盐巴和清水煮就足够了，随着枯树枝的爆燃，锅盖下的泥鳅有过一阵跳动撞击的声响后便慢慢释出了香气；拿两根用柳树条做的筷子夹起泥鳅头轻轻一吸，清香的泥鳅肉便溜到了嘴里，仅剩一根细细的脊椎骨。然而吃饱后锅一定要用开水仔细烫过，有鱼的腥气拿回家肯定要受责骂的。

政策来了，沿溪流的各个村都修起了水坝，清理河道时那些杨、柳树都被砍了去，真就有一年上下游的水库都碧波荡漾，人们计划着种水稻、养鱼养虾，仿佛已变成了江南鱼米之乡……一股脑蜂拥而上的逐村修水坝、开荒毁林造田的最终恶果--溪流断了，树没了，河床逐渐淤满了泥土，变白的泥土皲裂着，已显出了沙化，这样的土壤是不长植物的。当我在乡下给老家的孩子们讲述曾经有过的哪些，孩子的眼里却露出了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