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尘埃(3)

    我看着对面轮廓模糊的贺兰山，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直接冲上去一头撞死。那时候我还不像现在这么样的文艺和理性，冲动的时候像头发情的公牛，发怒的时候像吃了火药。我走的时候还惦记着她手里的那本书，我想那个时候如果有人给我同样的一本书，我愿意用全世界跟他换。我靠，这谁呀，这么傻逼有了全世界还要那本破书。我频频回头，我在想她那么专注地看书应该用怎样的词来形容，我像破自己的榆木脑袋，终于没想到合适的词，于是我开始追悔当初自己没好好学习，没上过大学，以前老打架，老说没文化真可怕，这会儿我才季理解没文化的可怕。时隔多年当我再回忆一切，觉得我当时回头的情景很像席慕容的一首诗：你青青的衣裾，在风中飘摇，倒映在我心中就像一条温柔的水草，带着甜蜜的痛楚，我频频回顾。

    我一边走一边想，其实我当时应该假装自己被绊倒。你完全可想象，我来了一个狗吃屎的动作，然后趴在地上学游泳，能躺多久是多久，这年月都没有人敢拉倒在地上的老奶奶，更没有人拉我，这样的话我就看到了她看的是什么书，当然也有可能看到了她裙子下的春光。

    我在北方民大逛了一圈，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起来，因为我觉得这学校太适合谈恋爱了，可惜老子高中没毕业就被逐出了学校，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或许我会好好学习，然后考到这里，不为别的事情就为了能到这里泡妞。我离开北方民族大学的时候，看到学校的图书馆，我在正门看到了思想者的雕像，看样子他好像没穿衣裳，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真理是赤裸的。他浑身上下全是木炭般的黑，看样子有甚于包黑炭，我想他一定就是非洲人的祖宗了，我想黑色应该象征着正义的。我得出的结论是真理是全裸的，正义是全黑的，而这一切早已得到验证而且还将继续得到验证。在雕像旁边我看到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用行书写着图书馆三个大字，让人肃然起敬，不过那时候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绕到巨石后面看到了四个霸气的字：八风不动。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这应该是说看书很专注的样子。这时候我想到吕宜坐在玫瑰花园看书的样子，风吹动她额前头发，傍晚的阳光拉长她的身影，白杨树叶在风中发出细细的响声，应该就是真正的八风不动了吧！

    我沿着那条笔直的道路回去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她。那时候我没有想到最后的章节，比星星更遥远，事到如今谁还在轻轻地说：再回到那一年，未来遥远的没有形状，我们单纯的没有烦恼，不奢谈理想我们尽情颓废，不说清醒我们只求一醉。如果说人生的最高境界是苏轼的“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来”，那时候我没有做到八风吹不动，只做到了一屁过江来。我知道我的人生就是一个屁，或者说那时候的我就是没有过江的一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