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中的年轻人〉第十一章

第11章  肝胆相照 

三天后，陈耀星找到陶志勇，吩咐说：“你今天就去找你的朋友，说你已经退出了八路军，要求参加他的队伍。看他怎么答复？”

“好！”陶志勇听说要他去执行任务，心里特别兴奋。

陈耀星又叮嘱说：“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绝对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陶志勇：“你放心吧。对付他的办法，我都想好啦。”

……

当天下午，陶志勇就离开部队驻地，向“抗日义勇军”的驻地赶去。

蒋恒寿的“抗日义勇军”，驻在县城西南二十五里的蒋家洲。队伍已经发展到五六百多人，遍布方圆十几里的大小村庄。他给队伍定的纪律是，征粮不抢粮，护民不扰民。最近，他派人赶到河南与国民党政府取得了联系。国民政府将他的队伍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路军”。这样一来，他的队伍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国民党军队。指挥部就设在蒋恒寿的家乡蒋家洲。

下午四点钟，陶志勇来到了蒋家洲村头。一个在村口站岗的哨兵拦住他问：“你是从哪里来的？进村干什么？”

陶志勇说：“俺是北边陶家湾的人，到这里找俺的一个朋友。”

哨兵问：“你朋友叫什么？”

陶志勇：“张成君，是你们这里的一个排长。”

哨兵：“你是找张排长。他今天出去执行任务啦，下午……哦，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回来。应该马上就要到了吧？……”他说着，转脸顺着另一条小路往东北方向观看，随后便抬起手向前面一指：“这不，他们来啦。”

陶志勇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从那条小路上走来一伙人。这伙人全都骑着高头大马，领头的正是他的朋友张成君。那个哨兵连忙迎上去，说：“报告张排长，你的一个朋友来找你。”

陶志勇也赶紧走上去说：“张老兄，你最近还挺忙的？”

张成君一看是陶志勇，慌忙从马上跳下来，说：“陶老弟，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快跟我进村……。”他一直将陶志勇领进他家里，又给陶志勇倒了一杯茶水，这才问：“怎么样？想通了吧？”

“想通啦。”陶志勇说：“我已经把八路军那边给辞了。你看我什么时候加入咱们的队伍？”

张成君说：“这都好说。我得向连里的招兵处报告一下，只要他们一点头就是成啦。你先在我这里住下来，我今天晚上就去跟他们说。”

陶志勇说：“好。那就全仰仗你啦。”

张成君说：“不客气。我这里正好缺一个助手。只要招兵处一通过，我马上就向上面打报告，任命你为副排长。”

……

三天后，陶志勇正式加入抗日义勇队，并当上了张成君排的副排长。

就在陶志勇为顺利加入“抗日义勇队”感到庆幸的时候，张成君拿着一个紧急通知，跑过来说：“我刚才接到一个紧急通知，让你立刻到指挥部去。”

陶志勇心里不由得一惊：“难道我们的计划被他们发现啦？不可能！我们的计划非常周密，保密工作做得也很好。除了我和三位县级首长，没有别人知道。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泄露出去。”想到这里，他镇静地问：“除了你，我在这里谁也不认识。他们要我去干什么？”

张成君说：“我也不知道。他们让你去你就去，到了那里不就知道了吗？”

“好，我这就去。”陶志勇说完，便告别张成君，向指挥部走去。

到了指挥部大门外，站岗的哨兵立即把陶志勇领进了指挥部的会议室。会议室正当中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人。两旁各坐着三四个人，他们都侧着身躯，面向中间那个身材高大的人。哨兵走上前去，向中间那个人说：“报告蒋司令，他来啦。”

原来这个身材高大的人，就是“抗日义勇队”的司令蒋恒寿。蒋恒寿用手一指放在中间的一个高凳子，说：“你请坐。”

陶志勇走过去，坐在那个高凳子上。他向周围一看，好家伙，周围的人都注视着自己，一个个面无表情，都像牛头马面一样。陶志勇心想：“这简直就是‘三堂会审’。不过，既然自己敢来卧底，就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镇定地低下头，一声也不吭，等着他们问话。

这时，蒋恒寿望着陶志勇问：“你叫陶志勇？”

陶志勇点点头：“是。”

蒋恒寿又问：“现在是张成君排的副排长？”

“是。”

“刚从八路军游击队里退出来。对不对？”

陶志勇吃惊地心中暗想：“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经过一时的紧张，他很快便横下心来：“管他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必须坦然面对任何结局。”想到这里，他冷静地说：“对。”

“你为什么要退出八路军，参加我们的队伍？”蒋恒寿又问。

陶志勇说：“简单地说，就是你们的队伍比八路军好，所以我就退出八路军，参加了你们的队伍。”

“是吗？”蒋恒寿笑了：“我可听说你是经过郑紫旺、冯卫东他们的密谋策划，特意到我这里来卧底的。有没有这回事？”

陶志勇立刻意识到，首长制定的计划已经泄露。他马上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冷静地说：“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还问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喝！还挺硬气！”蒋恒寿接着说：“我们的刑具你应该知道，十个人有九个人都扛不住。你落到我们手里，就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叛变，一个是死亡。”

“既然被你们识破，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有什么招数，你们就来吧！”

蒋恒寿哈哈大笑：“没想到，八路军中还真有你这样的刚强铁汉。看来八路军誓死抗战，不是徒有虚名。你猜猜，我为什么对八路军那边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呢？”

陶志勇愤愤地说：“我哪儿知道？”

“因为我在八路军那边也派遣了情报员，而且比他们派得还要早一个月。我通过情报员逐步了解到：八路军是坚决抗战的队伍。既然都是抗战的队伍，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共同抗敌呢？”

陶志勇听到这里，不由得愣住了。

蒋恒寿继续说：“武装派别与武装派别之间，互相派遣情报员，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目的是为了了解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如果我们把这种互派情报员的暗中调查，改变为互设联络处的公开联系。这不是更好吗？”

陶志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喜地问：“你是说……？”

“我决定，在我这里设立八路军联络处。联络处的长官就由你担任。以后我们这里的一切情况，你都可以公开传给八路军的游击队。”

“真的吗？”陶志勇喜出望外。

“我给你写封信。你带回去交给陈队长。”蒋恒寿接着便从抽屉里拿出几张信纸，在上面写道：

 

郑紫旺、冯卫东、陈耀星：

你们派来的情报员已经被我识破。陶志勇面对我的威逼利诱，立场坚定，威武不屈，是个可以信赖的人。说实话，我也向你们那边派遣了情报员。通过我的情报员，我了解到你们是坚决抗日的队伍。既然都是坚决抗日的队伍，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共同抗敌呢？

我向你那边派遣了情报员，你也向我这边派遣了情报员。我知道，我们双方都没有恶意，都只是想了解对方的内部情况和发展走向。与其这样暗中窥探对方，不如我们双方互设联络处，公开交换各种信息。因此，我决定在我这边设立八路军联络处，负责人就是你们派来的陶志勇。联络处具体需要多少人，由你们自己确定。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我派到你们那里的情报员叫武尚坤，是你们的一个副连长。希望你们也将他设为我们联络处的负责人。我们都未曾见过面，但我始终坚信，共同的抗日宗旨会把我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抗日义勇队司令   蒋恒寿

 

蒋恒寿写完后，将信纸折叠成方块，装进信封里，然后交给陶志勇，说：“你回去将这封信交给你们的首长。”

陶志勇说：“好，我一定做到。”

……

当天下午，陶志勇就回到了游击队。他把这些情况对郑紫旺、冯卫东、陈耀星一说，三位首长都十分感动。陈耀星激动地说：“没想到，蒋恒寿这么有爱国心，这么有正义感。这可真是肝胆相照啊！”

冯卫东说：“这是蒋恒寿先掌握了我们的情况，如果是我们先掌握他们的情况，我们也一定会这样做的。”

郑紫旺大声说：“现在我宣布：咱们这里也设立抗日义勇军的联络处，负责人就是他们派来的武尚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