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中的年轻人〉第二十五章

第25章  清除内奸

执行新军纪后，军队里赌赙、嫖娼的现象减少了很多。

同时，以新上任的副司令梁保栋为首的一些人，开始制造一些负面的议论。他们说：“我们的军纪，怎么能由八路军来制定？这不是让八路军骑在我们头上吗？”梁保栋甚至说：“当兵的吃的是阳间的饭，干的是阴间的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命了。我们在不耽误作战的情况下，出去玩一玩，乐一乐，有什么大不了的。八路军抓住这些小事大做文章，分明是不怀好意，想控制我们的军队，想把抗日义勇军变成他们的势力，把蒋司令变成他们的傀儡。”……在梁保栋的搧动下，下面产生了好多负面的说法。大家都议论纷纷。

这些议论很快便传到了钱六申那里。钱六申立刻把这些传言向蒋恒寿作了汇报。蒋恒寿听后，气愤地说：“纯属无稽之谈！你们是我请来的，又在我的领导下工作。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钱六申说：“制定这样的新军纪，遇到一些不同意见，遇到一些阻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梁副司令反应如此激烈，说出这么危言耸听的话来。我感觉有点不正常。”

蒋恒寿说：“梁副司令虽然说话有些难听，但他对我还是忠诚的，对这个军队也是没有二心的。我相信他。”

钱六申问：“那咱们的新军纪……？”

蒋恒寿：“这还用问吗？新军纪必须执行。”

……

回到政治部，钱六申马上把政治部的人召集到一起，问道：“大家谁知道，这个梁保栋的为人怎么样？他和蒋司令是什么关系？”

一个年纪稍大的士兵说：“我知道。梁保栋原是一个落魄的秀才，因为屡考不中，生活难以维持，才于去年秋后参加了抗日义勇军。他喜欢看兵书，对摆兵布阵有些研究，再加上头脑灵活，能说会道，很快便取得了蒋司令的信任。一个月前，被破格提升为副司令。”

“哦，原来是这样。”钱六申接着说：“我刚才向蒋司令汇报了这些情况。蒋司令严厉地驳斥了这些谣言，并明确地指示我们：新军纪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

……

大家经过商量，决定排除一切干扰，继续推行他们制定的新军纪。同时，还决定抓几个赌赙、嫖娼的反面典型，让大家引以为戒。随后，钱六申便带领政治部的所有成员，每天晚上都在抗日义勇军驻地的四周踅摸，发现有私自外出的，便跟踪监视。

这天晚上，钱六申和另外一个成员董小川，在第二连驻地周围隐蔽监视。夜里九点以后，忽然有一个人影走出了二连的营地。钱六申和董小川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便紧紧跟在那人的身后。

那人头也不回，径直走出了村子。先是顺着一条小路往南走，走了大约有三四里地，又拐进另一条小路，开始往东南走。

钱六申和董小川则远远地跟在他后面。这时，两个人都意识到，这个人不是去赌赙或嫖娼，而很有可能是去投敌。因为他向东南走的这条小路，就是通往高魁庄据点的。由于天很黑，他俩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说话又怕被前面的人听到，两个人便握住对方的手，使劲摇晃了几下，意思是这一次可能要抓到一条大鱼。然后，两个人又继续跟踪。

一直跟踪到高魁庄据点西侧。高魁庄据点在这里有一个侧门，门外也有两个哨兵把守。就见那人跟侧门外的哨兵说了几句什么，两个哨兵便放他进去了。

看到这一切，钱六申和董小川都明白了：原来这个人是潜伏在抗日义勇军内部的内奸。钱六申低声说：“这个内奸没有发现我们跟踪他。他很可能还会按原路往回走。如果在这里活捉他，很容易被据点的哨兵发现。我建议，咱们往后退一里地，在那里等着他。你看怎么样？”

董小川说：“好。”

于是，两个人又往回走了大约有一里地。这里有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简易的小木桥。他俩站在桥头往回一看，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高魁庄据点的西侧门。于是，他俩便将身躯隐藏在小木桥两侧的河里，等候着那内奸的到来。

大约一个小时后，从西侧门里走出一个人影。那人影跟门外的哨兵打了招呼，便顺着原路向这里走来。

钱六申和董小川早已发现了他。两个人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等他。那人很快便来到了小木桥附近。钱六申和董小川突然从小河里冲出，来到小木桥上，并大声喝道：“站住！”“不许动！”

那人着实被吓了一跳。当他看清是钱六申和董小川时，便又故作镇静地说：“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们！”

听到说话声，钱六申和董小川才认出，他是二连副连长江宏涛。董小川大声问：“江宏涛，你到日寇据点里干什么？”

钱六申也问：“你是不是给鬼子送信去啦？”

“我……我……”江宏涛一边吱唔着，一边向四外踅摸。他趁两个人不注意，忽然又向据点的方向跑去。然而，他哪里跑得过钱六申，没跑几步就被追上了。钱六申抓住他的脖领子，将他甩翻在地，厉声喝道：“还想跑……？你这个狗汉奸！”

这时，董小川也追了过来。钱六申向董小川吩咐：“搜他的身！”

“是。”董小川答应着。

当两个人走到他身边准备搜身时，他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就要往嘴里塞。钱六申眼急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并从他手里夺下了那个东西。原来是被折叠成小方块的一封信。钱六申将信藏好，便和董小川一道，押着江宏涛赶回蒋家洲。

钱六申没敢停留，直接将江宏涛押到蒋恒寿家，交给了蒋恒寿，并把那封信也交给了蒋恒寿。

蒋恒寿打开那封信，只见上面写着：

梁副司令：

惊悉八路军也在插手你的队伍，并且还是蒋恒寿专门请来的。这对我们策反义勇军十分不利。好在你已经串通了不少的兵力，并做好了起义的准备。我们经过研究，决定同意你的提议，在明天夜里采取行动。到时候，我们会派人策应你们，活捉蒋恒寿和李奇宽，消灭共军人员。

                     皇军中队长   博本木

 

蒋恒寿看完信，气得火冒三丈。他愤怒地说：“这个梁保栋，竟敢叛变投敌！”他随即向外面大声喊道：“来人！”

“有！”一个警卫员快步跑上来。

“火速通知李副司令，到司令部开会。”

“是。”警卫员转身跑了出去。

蒋恒寿也向钱六申说：“咱们也到司令部里去吧。”说完，便和钱六申一起，押着那个江宏涛，来到了司令部里。

这时，李奇宽副司令也走进了司令部。蒋恒寿向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便吩咐说：“你带领警卫排，火速把梁保栋给我抓来。”

“是。”李奇宽立刻带着警卫排向外跑去。五分钟后，便把梁保栋押进屋来。

蒋恒寿竭力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怒气，平静地问：“梁副司令，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话说？”

梁保栋见人证物证俱在，知道抵赖也没用，只好说出了实情。……

原来，梁保栋两个月前就被鬼子收买了。在八路军和蒋恒寿互建联络处后没几天，高魁庄的日军就盯上了抗日义勇军。经过一番暗中了解，他们发现梁保栋夜间经常出去赌赙，便决定在他身上做文章。。

当时，梁保栋还不是副司令，但他和蒋恒寿的关系已经十分密切。这天夜里，梁保栋在蒋家洲西面二里地的陆家台村进行赌赙。一直玩到半夜以后，才慢慢腾腾地往回走。由于这一夜输了好多钱，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当他出了村，走在一条乡间小路上时，突然有几个人从道路两旁冲上来，用一条麻袋套住了他的脑袋，又抬起他走了大约有几十丈远，然后便把他扔到了一辆汽车上。接着便听到发动汽车的声音，很快，汽车便摇摇晃晃地向前驶去。梁保栋躺在汽车里，上半身被套在麻袋里。周围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汽车的轰鸣声。

大约走了有十几里地，汽车才停下来。梁保栋又被从汽车上抬下来，扔到地上。接着被架起来，并被推推搡搡地走了有几十丈远。他不知道这是来到哪里，只感觉好像是进了一个房间。等那些人取下他身上的麻袋，他才发现，原来是被带进了高魁庄据点的一间审讯室。只见在不远处的墙壁上，挂着几条专门抽打人的皮鞭，上面还沾满了黑乎乎的血迹；旁边还有一个老虎凳，绑人的绳索就扔在一旁；再远一些，有一个冒着火苗的火盆，里面还烧着一块专门烙人皮肤的烙铁。旁边还站着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日本兵。这时，就听有一个人大声喊道：“来人！将他绑上，大刑伺候！”

梁保栋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他似乎感受到了他被捆在板凳上，双腿被反扳过来的巨大痛楚；似乎听到了通红的烙铁烙在他身上“哧啦哧啦”的声音。他立刻吓得寒毛倒竖，浑身起鸡皮疙瘩；双腿一软，便跪在地上求饶：“长官，你们饶了我吧。以后你们要我干什么都行。”

几个日本兵相视一笑，然后便把他带到了博本木面前。

博本木望着梁保栋，冷笑着说：“我们盯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把你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你做我们的内应。希望你回去以后，积极发展你的势力，多拉拢几个人。等到时机成熟以后，我们里应外合，一举将蒋恒寿拿下。”

梁保栋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

随后，日军又开着汽车把他送到蒋家洲附近，然后让他下车自己往回走。等梁保栋消失在蒋家洲村内，他们才又开车回去。

回到蒋家洲，梁保栋立刻开始发展他的势力。他首先看上的是二连副连长江宏涛。跟江宏涛一谈，江宏民马上就答应了。于是他又盯上了二连连长鲁廷琪。他首先派江宏涛去拭探了一下，发现鲁廷琪拒绝得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只好联合江宏涛，游说蒋恒寿，让他将鲁庭琪调出二连。新调来的连长杜老华是个“老油子”，很快就跟他们搞到了一起。这样，二连就完全被他们控制了。

不久，梁保栋被蒋恒寿提升为副司令。就在梁保栋准备乘胜继续扩大他的势力时，蒋恒寿从游击队请来了钱六申等三个人，并在抗日义勇军里成立了政治部。

众所周知，八路军是坚决抗日的队伍。钱六申他们的到来，严惩干扰了梁保栋发展势力的进程，并且还威胁到了他们的安全。所以，梁保栋才竭力挑拨钱六申和蒋恒寿的关系，企图把钱六申等人赶走。在他连续挑拨几次都失败以后，他只得与日军联系，建议提前行动。博本木中队长马上就批准了他的提议。不料，在江宏涛带着情报往回返时，被钱六申他们截获。

听着梁保栋的供述，蒋恒寿气得浑身发抖。他怒不可遏地大声说：“来人！将梁保栋拉出去，立即枪毙！”

钱六申连忙拦住他，说：“蒋司令，不要生气。你就这样把他枪毙了，他背后那一帮人，我们怎么抓呢？”

蒋恒寿两眼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江宏：“梁保栋，我对你不薄。你却勾结日寇，在背后害我。”说到这里，他掏出手枪，抵在梁保栋的脖子上，厉声喝道：“说！你的同伙还有谁？”

梁保栋也许是吓的，也许有了几分悔意，他流着眼泪将他的同伙一一供了出来。李奇宽立即带着人马，将他的同伙全部抓获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