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的故事

   T出生那年我二十八岁。

   第一眼见他时，莫名其妙毫无感觉，净在眉眼口鼻模样寻找我延续时，我妈妈说：“能哭，就像你。”她妈妈说：“看这眉眼，简直就是俺家姑娘。”看时也确实，那委屈后的哭声和那精明模样，都如二老所述。回了头，妻苍白地面孔不见血色，我冲她一跳大拇指，她微点头，目光就再没有离开那襁褓。

   一岁多那年到外地苦力，近一个月才回来，在京城买了大堆玩具，下车凌晨时分就赶到岳母家，他躲在门边偷偷看着我，似识非识对我羞涩窥笑着。我急问：“我是谁？”他不等的便回答是老爸。我又惊又喜：哈！这么久还知道我呀！？嘿，怎么是老爸爸了啊？他命令口气反问：“我的玩具呢？”急急忙忙打开行包，有个一边弹琴一边唱歌还会摇摆着跳舞的小男孩可是杀手锏，当先拿出来，那小男孩摇动身躯唱着“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不要被我的样子吓坏......”他竟不被所动，使力在包内抱夹出个袋子来，嚷道：“吃肉肉，吃肉肉，妈妈姥姥吃肉肉，快快。”原来是在京都买来的袋装方便烤鸭子。

   记忆里极少带他去公园玩，他也明显的“怕我”，莫非感觉我不喜欢好哭的孩子，最尴尬的莫过他三岁时我说他爱哭不勇敢时他问奶奶“爸爸小时爱哭不爱？”而奶奶的回答更要我无地自容。亲爱妈咪面含微笑回答：“你爸桃子小时候就是个爱哭精，娇、懒、胆小、鼻涕虫、小聪明......。”当时一头汗水，不迭给妈使眼色，老妈说的兴起，怎么也停不住说我的顽劣：“老家盖房子，都是你伯伯领着同学拣砖抬土和泥，他为了偷懒不干活儿，一天能去茅房小解无数次大解十几次，唉！谁叫人家是老小呢！”

   转眼到他可以上幼儿园的年龄了，一个秋天的下午第一次在放学后带他去易园游玩，叫他骑在自己的肩头上面，正在种植了矮树青草的林园内纵情游乐，猛地“砰”的一声大响，我被这突然间的响声也吓得一跳，感觉到脖子被坐在肩头的双腿狠夹了一下，我故作轻松的道：“哦，是放炮仗的，一定是那个顽皮的小男孩搞坏的。”耳听得有个孩子已大声哭了起来，其声极尖极细，竟不似我家“老哭子”那略哑地憨哭，诧异之间，那女童母亲已在一边温情相劝她的女儿了：“乖妞妞不哭了，是炮声响呢，妞妞最勇敢了......”扭过头向不远处的几个大男孩怒斥：“谁家孩子，没有人管了吗？！不过年不过节的放什么爆竹？是要给家里招魂的么？”那小女孩一味的哭，母亲此时也已顾不得骂人，迭迭温言相呵，但女儿只是大哭。那几个大男孩乘机已溜的远了。

   “爸爸，我把我卡片叫她也玩吧？”T这时候说。我嗯声表示赞许。送他下来肩头，他走几步回头看看看我后就走近去了，衣袋里拿出心爱的奥特曼卡片，向那女孩说道：“我们一起玩卡吧？老师要我们不做胆小孩子。”女孩看都没看卡片，依旧哭个不停。他把卡片在她眼前晃悠着，本就会发光的眼睛我可以想象的到这会儿会再加眨个不停，说的话俨然他就是大哥哥模样：“奥特曼卡片噢！最厉害了，你不哭，我就分给你一半给你了呀......我们一起打卡吧？”但她不为所动，躲在妈妈怀里不看人，她母亲也渐渐变的有些不耐烦起来，几次都用厌恶眼光怒向我们。我上前拉住了他手，在他脸颊深深地一吻。已经足够了，看到孩子如是表现已足够了。

   又要他坐在肩头，离所有人远去，继续漫游在园林，口里我唱：“风一样的男子，从来就是战士.......”他唱“只要幸福一次，就是一生一世......”

   T真棒，不是爱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