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坏人放洋蠱
一
小时候上山打柴和出远门,外婆总要左叮嘱右叮嘱的说:在野外,要谨防有坏人放蛊,要是被人放了蛊,轻则害大病,很难医治,九死一生,重则不要多长时间,就会丢命。说得很恐怖。于是,就问外婆,什么叫蛊?怎样防蛊?
外婆说:“有蛊毒的人身上有股辣腥气,她会用指甲从身上抠出一小点粉末,弹到你身上,或是口中念着咒语,向你吹口气,你就着蛊了;又说,有蛊毒的人也会成蛊病,当她蛊病犯了的时候,就要找人放蛊,只有她放了蛊,才不会被蛊毒蛊虫憋死,就象鬼找替身一样。实在找不到人放蛊,她就会把蛊放在人们饮水的水井和溪凼里面,当人喝了放过蛊的水,就会得蛊病。
“得了蛊病,会肚子痛,全身乏力,或全身骚痒,四肢痠痛,或胸闷心痛,如万箭穿心,或疲惫不堪,嗜睡连连……,如不会收蛊或医治,会被折磨而死。”
那么,蛊是什么?有沒有蛊这东西?
经过多年的走访追究,始终得不到正确答案。但老人们坚信,旧社会确实有人会放蛊,甚至说现在还有人会制作蛊毒,还把制作蛊毒的方法说得活灵活现。
一说是旧社会含恨、仇富、排异之人用百毒之虫如蚂蚁、蚂蜂、毒蛇、蜈蚣、蝎子、毒毛虫、毒蜘蛛等放入坛罐中,让其腐烂、发臭,经过九九八十一天后,拿出晒干,再精炼成粉末,藏于身上,他自己拿着无事(因其常与毒虫打交道,自身有了免疫力,就象养蜂人不怕蜂蜇一样)用指甲拈上一点,弹放着人,人就中了蛊毒,从而患病,医生常因病因、病理难查,导至难治,甚则死亡。
一说是作恶之人用瘟牛、瘟马、瘟猪甚则得瘟病而死的人尸体或脏器、骨肉盛于器皿中,也是经过发酵处理,精制而成,这种蛊毒毒性最大,放入河中,周围人畜都会得病,死人也最多,但此蛊毒不能贴身保存,有时连制作者也会受害,故常用密封器皿保存,藏于洞穴之内,一旦有敌对爭斗,方可取用,江湖上称之为大蛊毒,一般进入人烟稠密的村寨和人群,不会碰上。
老写的“蠱”字造型含意, 似乎也证明了这种说法。若上两说法能成立,那么“蛊”实际上就是原始的生化武器和传染病免疫学的范畴,按现在的科技来看,就沒有什么稀奇了。
老辈的人们为了防“蛊”积累了很多经验,如天热口渴,你要喝水,去到井口、溪边,就要会看水质,水清洁透明,有鱼虾及水虫游弋生活,证明水中无“蛊”,此水可喝;水质虽清,发现有死鱼死虾死虫,哪怕很少,只要有遗存的痕迹,就可断定有人放了“蛊”,此水不能喝;有的老人还随身必备有蛊药,(常见的是草药蚤休、草玉梅、排香草、迷迭香类)去到陌生的地方,嗅到难闻的气味,就用蛊药含在口中,或将藏掩于衣帽隐蔽处的“蛊”药,搓揉散开(如排香草、迷迭香类),让香气驱逐浊气,从而达到防“蛊毒”的作用。
时代的变迁,科学的进步,上述“蛊”病,早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传说。
“蛊”,事实上是民间药佬、药农,对人患疾病,产生出来的症状,由于不知底细,查不出原因,就把它称之为蛊,这蛊就是估计不到,也可说是蛊惑、难断的意思。
由此看来,传说中迷迭离奇的“蛊”并不存在,存在的“蛊”实际上是人与自然空间为生存产生出来的“鬼怪”,这“鬼怪”破坏了生物界的自然环境,从而给人类带来灾害。
二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到过一偏远山区,那里有一个山青水秀的寨子,名叫良寨。山区溪水汇成小河环绕寨前流过,河中鹅鸭成群,鱼游虾跃,人们勤劳善良,民风纯朴,真如陶渊明笔下的桃花园。所欠缺的是,交通不便,从公路边起步,需三小时的徒步方能到达。
第一次,好客的主人见我们到来,客气挚着的要招待我们吃饭。我耽心沒有下酒菜,就叫徒弟们去买鸡、鸭。主人笑了笑:“来到我们这里,哪还叫你们破费” 又说:“想吃鱼吗?” 我说:“最好不过。”于是,他提着一张鱼网,领我们来到河边,只见他把网下放到一小河湾滩之处,用一竹杆这里打打,那里掇掇,不到一小时,就捕捞到四五斤河鱼,那河鱼种类多种多样,有鲤鱼、鲫鱼、花鱼、白条等,用当地酸糟辣一煮,味道鲜美无比,那是地地道道的原生态绿色食品啊!自认为是有生以来,讲到吃鱼,无论是鱼肉和鱼汤,味道是最好的一次。
2005年的七月半,(因七月半是吃鱼的节气)我们又到了他家,他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时已相隔了近十年,车可直接开到他家门口)由于上次吃鱼的味道还念念不忘,我就直接提出要吃鱼。
沒想到他的脸垮了下来,皱着眉头,说了一大堆令人惊讶和失望的话:
“沒有鱼了,吃不到了,真对不起!
“五年前,有一天,早上起来,就看到满河漂白,河里到处都是死鱼,全寨子的人都去捞死鱼,每家捞到的死鱼要用一两筐米箩来装……死鱼多了剖洗不快,就拿喂畜禽,不想畜禽吃过,不到一小时全病了…死了不少的鸭、鹅。 有人洗凈煮熟来吃,尝了几筷就觉肚子不舒服,也就不敢吃了。村组长随即发出通知,不许吃鱼…
“开始,寨子的寨老们还认为是年轻人用农药闹(毒的意思)鱼,我们寨子立有乡规民约,不许闹鱼就是其中一条,查出来是要受惩罚的,寨佬和村组长搞人人过关进行调查,沒有查出放毒之人。
“寨佬和村委会的人又到现场进行调查,沿着河上游走了十多里,河中到处都是死鱼,并发现河中已沒有了活物,连河虫、河蚌、河螺、蛆、蛞蝓类小动物都死光了…
“水,看到还算是清亮的,近20多千米的河道却变成了死河,不到三天,又变成了臭河。因良寨人发现鹅、鸭吃死鱼死去,村委会发出紧急通知,严禁捞取河中死鱼,和饮用河中之水,同时,下河捞鱼的人有十多个感到身体不适,乡村卫生所的医生忙得不可开交,消毒药、葡萄糖盐水出现紧缺…,小河上下十多千米地段村寨的人们恐慌了起来。由于村委会通知及时,只出现死了些畜禽,总算沒发展到死人。
“从那以后,除了河旁边的小山冲的溪流还可见到小鱼、小虾之外,河中再也看不到鱼了” 。
我问:“查到是什么原因了吗?”
他答:“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有人用农药放毒闹鱼,还把这事报到镇派出所,派出所又报到县公安局,经公安局取样作出化验报告,沒有发现含农药成份,后经县环保部门化验证实,说是发现水质含有稀有化学矿物质元素,是什么元素有这么利害,还要等待上一级科研部门鉴定。
“这时,下河捞鱼身感不适的人越来越多,身上皮肤出现象荨麻样疹块,经西药打针、输液处理效果不明显,人们自然而然的想到去找会用草药治病和鸡蛋收蛊陆幺奶。
“陆幺奶是一年事已
“人们找陆幺奶用收蛊的方法治疗,果然捞鱼者的病都好了。加之刚找到陆幺奶,她就说:‘是有坏人放蛊!是大蛊毒!这人恶毒啊!想害死我们整寨人!’从而,我们寨子人情愿信陆幺奶的说法,把这事件称为放蛊事件。”
我多了个心:“你知道陆幺奶用的是什么药吗?”
他说:“凡经陆幺奶之手的草药,她都称之为蛊药,那次她用的草药主要是侧耳根(鱼腥草)、酸汤杆(虎杖)、蛇倒退(杠板归)等,叫人煎水服用和煎水洗。”
我懂点草药,不得不佩服陆幺奶,因在我脑海里,有一草本曽有记载:“鱼腥草,清热解毒…..能去腐腥,解砒毒”。
可惜,陆幺奶已不在世了,从鱼腥草功效得到启发,我分析仍认为是有人放毒,那毒药极有可能就是毒鼠强,因毒鼠强在民间有个别名叫砒霜精。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说:“当时就有人想到是毒鼠强,可公安局化验来说不是。
“村委会组织专人沿河上游寻踪觅迹,终于发现这毒水来自一小山冲的一个山洞,山洞上游的溪沟还有鱼游虾跃,下游就沒有了…
“距洞口有一千多米的地方,也就是山的背后,是另外一个乡镇,沿乡镇公路的半山上,有一个铅锌矿冶炼厂,良寨人根据山洞的深入分析,认为毒水就是来自这冶炼厂。
“可到冶炼厂去追究,人家不承认,说:‘我们的废水都是经过处理后才排放的。’并拿出环保部门检验的合格证给追究的人看,‘再说,我们厂跟你们乡镇隔一山头,从这里到你们那里,走路都要半天,怎能怪到我们呢?’
“我们的人傻眼了,因为山洞越往里走越小,无法查到毒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山洞口的海拔高度比冶炼厂要低得多。
“良寨村的村民们自认倒霉,只好信了陆幺奶之说,自认是有人放了蛊,并且是大蛊毒,因为大蛊毒常藏匿于山洞中,或许是哪个鬼打崽(民间俗语,指胆大跳皮的男子)钻山洞找盐耗子屎(夜明砂,中药材,可卖钱)碰翻了恶人制作的大蛊毒合子。
“从那以后,河中再也沒有了鸭鹅,寨子里的人家也不愿养鸭鹅了,人们再也沒有到湾滩去洗澡游泳了,你再到河边去看,河水清白清白,连蛆都不生一个,哪还有鱼?连河边的稻田也不敢种农作物了,河边原生态植物死的死,变的变态,…..河底的石板生出一种滑膩膩的白苔……,真的是着蠱了
“寨子人得的怪病越来越多,陆幺奶的收蛊法也不灵了,送到医院常检出是肝癌(干捱),陆幺奶常唸叨‘大蛊毒,大蛊毒,我的法力太小,治不了,治不了!
“后来,人们发现从冶炼厂经处理后排泄出来的水流经的区域,近
得不到怀念的鱼吃只好少兴的回来,心中的桃花园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却是滿腔愤概!
我也信了陆幺奶,真的是有人放蛊!从黄浦江上漂流的万头死猪,到各地湖泊及海边的死鱼、死鸟,再到良寨的死河,就是有坏人放蛊,如不是,怎么沒有人解釋得清清楚楚?只是这蛊字得重新造型,皿字的上面不再是三个虫字,而要用洋码子字来替换,把它改成三个xxx, 或者改成xyz。
就叫它洋蛊吧!有坏人放洋蛊!!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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