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散文 >> 内容
内容

母亲生活的艺术

时间:2016-05-07   作者:王利田 录入:王利田  浏览量:556 下载 入选文集
       我时常回忆起童年的小书包,那是七十年代初期,我上小学时天天背着的小书包,小书包呈草绿色,上面配有红心和红麦穗。常有大人问我“哪里买的小书包,又结实又好看”。我回答:“我妈做的”,母亲把一双白色帆布手套染成草绿色,沿着手指缝拆线展开,正好呈16开本大,然后用红布剪成麦穗和红心,补住手指缝,缝上背带,小书包就做成了。当时我国处于困难时期,大多数同学的母亲为书包发愁时,我的母亲没花一分钱和一寸布票就让我们姐弟四人背上了漂亮的小书包。
       帆布手套是母亲在旗下营沙石厂打工时领取的。沙石厂无固定厂房,哪里有石头就在哪里干活。课余时间我们经常帮母亲打石子,从河槽边捡起鹅卵石,用盆端到母亲身旁,母亲用铁锤打击成4-6cm间方。
       体重不过45公斤,身高1.5米的母亲凭力量技巧和耐心,每天能打一马车石子,这比壮年男子打得都多。当时,一马车石子可卖三元钱,母亲每月能挣八九十元。不管风吹日晒、数九寒天、雪封大地,母亲总是持之以恒。常常看到在方圆五公里的田野里只有母亲一个人坐在那里打石子,那咚咚的有节奏的击石声响彻四野。母亲近十年打的石子能堆成一座小山,至今在包兰铁路的枕木下还留有母亲打成的石子。
       当时月薪只有42元5角的父亲在卓资县大榆树工作,母亲带着四个孩子生活在旗下营,家庭重担自然落在母亲身上。一年四季,母亲早晨给我们做好午饭,匆匆去打石子。天黑收工后母亲烧开水烫烫开裂的双手,急忙做饭。饭后姐弟四人围坐在小炕桌前,大姐把手教弟弟写字,二姐读“愚公移山”,我照着被子上的图案画喜雀登梅。
      母亲常常为我们做针线到深夜。全家的衣服都由母亲缝纫,做新改旧,染色翻里,缝补洗烫,花很少的钱就可把我们穿扮得整齐干净好看。母亲做鞋不花一分钱,捡一双旧塑料鞋底,按我们脚的大小裁好,把钢锯条烧红,烫化塑料,粘上鞋根,缝上鞋帮,这样一双白底黑条绒面的鞋就做成了。条绒布是母亲帮别人裁剪衣服时人家送的。母亲是街坊上有名的“好针线”。邻居们都请母亲缝纫衣服。那年头帮人做衣服不能收钱,否则会有人揭发资本主义尾巴。邻居只好送来莜面,端来黄米。母亲很要强,会理财,从不借钱,日子过得有条有理、有吃有喝,那时就已有了不少存款。
       当中华民族处于困难时期,没有正式工作的母亲通过勤劳智慧,管理经营了一个不贫困的家庭。改革开放初,父亲调回旗下营商业单位工作,开始租赁承包柜台。后来有了自家的商店,母亲很会算帐,帮父亲把商店经营得很好。那时银行存款利息很高,母亲玩起了“储蓄经营”。力争以最大的利滚最大的利。经过几年苦心经营,硬把家里的存款翻了近一番。
       母亲很重视子女的学习教育。恢复高考后,我刚读初一,母亲天天鼓励我们考大学。常讲:外祖父家祖辈出了多少秀才的故事。80年代中期我和弟弟相继考入名牌大学。同时供我俩上大学,母亲丝毫不觉得经济紧张。
       母亲是热情善良的,始终微笑的,与邻里能和睦相处四十年。当地有一种习俗:娶回新媳妇需由“全人”陪,全人即:有双儿、双女、双父母,夫妻双双。直到母亲60岁外祖父去世时,母亲一直扮演这一吉祥角色。母亲教育我们要重视亲戚孝敬老人,常讲:“房檐水滴到底,你不孝顺我奶奶,我不孝顺你”。
       父亲当年患有老年病,母亲几年如一日精心照料,做饭、喂药、洗脚、搀扶,从不间断,从不烦躁,从不表功。她的顽强、智慧、耐劳、谦逊不得不令儿女敬佩,也潜移默化地影响和教育了儿女。我们常回家看看。母亲唠叨:花钱不要大手,见老人喊大娘,不要说自己的孩子好看,让人家笑话,衣服开线了吗?脱下来妈给你缝缝,有鞋垫吗?城里土豆贵,从家里拿点吧!
躺到母亲的大炕上,我感到温馨踏实。我深思:倘若没有母亲家就没了风水。母亲是脊梁,可母亲从不夸耀自己。她认定生活本是这样的,心态始终是平和的;她与家庭和社会是和谐的;她从容自然健康而又艺术的生活着,因而她是幸福的。是的,恰恰是她深深理解和把握了生活的真谛。而她只读过三年书。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发表评论

分享本站
  • 年度作品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