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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大山深处的回忆

时间:2016-11-18   作者:梓彰 录入:梓彰 文集:聽雨堂文集 浏览量:838 下载 入选文集

“打呆仓仓才仓才衣仓,祖籍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村头那只已经锈迹斑斑的大铁喇叭又响了,里面传出来的是秦腔《三滴血》中的唱段。村里人都晓得,大喇叭一响起,肯定是要收电费了。因为每到月初,老电工都要在大喇叭里喊,通知大伙去交上一月的电费。老电工很喜欢听秦腔,平时干活也会哼上几句,所以每次都会播,这个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不足为怪。

秦腔是故乡的传统戏剧。每一个人都耳熟能详,随便一个人都能哼上几句。每逢过年过节,大事小事,都会请剧团唱几天堂会,热闹热闹,也只有唱戏的时候,全村的老少才会不约而同的聚起来。“哎,隔壁他大娘,听说你家老二回来咧,还领了个媳妇,有本事啊”“昂,回来了,就是带人家姑娘回来看看,过几天又要走了”“仓娃,仓娃,你做啥去啦,不要胡乱跑,过一阵就开戏了,人多得很,不怕把你挤没了......”习惯了,在没开戏之前,大家伙都坐在台下的小木板凳上拉家常,谝闲传。“仓仓仓才衣才才才仓仓才,哎嗨,做官要与民做主,方显男儿大丈夫,下官王镇”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鞭炮声。开戏了,今晚的是秦腔传统剧《打镇台》,大家开始都坐的端端正正,眼睛睁着台上的县官看,拉家常也就告一段落,变得安静。台上热热闹闹,台下人山人海,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雪,从来没变过。

 日复一日,年复年。台上演绎的是善恶美丑,台下谈的是家长里短。台上台下,戏里戏外,就像那台边上对联写的一般“咫尺戏台生杀掠夺贵贱荣辱演千秋事业,方寸场地悲欢离合哀愁怒喜唱一代人情”,似乎已经成了一种默契。时光流逝,唱戏已经和乡亲们的生活相互融合了,是他们干完农活后的一种精神慰藉。真的是,吼一声大秦腔,神清气爽。唱戏也成了当地的传统,经久不衰,因此剧团、秦腔自乐班都日渐多起来了,村里也有了自己的剧团。每至演出前,都会排练到很晚,约上村里的几个小伙伴,一起去看。冬天的时候,为了搏得观看权,常会偷偷拿上家里的土豆放在火上烤,然后去慰劳排练的大人们。黄土高原上,一声声的秦腔时不时飘过,常常引起远方无限的思绪。由于逢年过节要唱戏的习俗,所以几乎每个村都建有戏台子。不管格局大小,或豪华,或简陋,大家都不会介意,四方土台也足矣,但从戏台的构建可以反映出一个村的贫富收入情况。不管再穷,大家也会毫不犹豫地筹资建戏台,因为这是全村的头等大事,从来不变。

当然不例外,我们村也有戏台。听老人讲,台子是在文革时建的,上面还曾开过批斗会,当时下面也是人山人海。那是条件有限,修建台子的木料都是乱凑的,墙也是用土垒起来的,经过几十年的风霜,已经变得破旧不堪,但每年的戏会都会如期举行,从来没落下。台顶的瓦沟已经是斑斑点点,长出了许多的瓦花,有些瓦片已经破碎了。每到秋天,上面都能看到满满的霜,寒风瑟瑟,野草也冻得发抖,随风摆动。台前用大红漆写的人民戏台也差不多快脱落了,岁月的痕迹太明显了,一切都觉得那么悲凉。但,只要锣鼓声响起来,一切都将会打破,人们心中的压抑和沉寂随着那一个个开场的垫板、带板、二六板,一声声叫板的拦头滚白、大开门,一段段趟马、起霸、耍花枪而消匿,变得激荡伏叠,紧扣心弦。几十年过去了,戏台子上的演绎还是那么精彩,童年的美好也是拿着几角钱去找戏台旁的那个卖货郎,买几颗花生豆放在嘴里嚼,手里还拿着待会要放的鞭炮,当那焾子被点着的时候,就急忙捂住耳朵跑开······

记忆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时间过去了,感觉一切都变了。外面的社会在一天天发展,飞一般的升腾,遥远的大山沟也受到了影响,人们再不甘心种那几亩薄田,而是成群外出务工,四处地去闯荡,所以村子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少,开始变得孤寂、冷清,像上了年纪的老人,整天的沉默无语。就在前年,村里那个大戏台被拆了,而在原来的旧址上又建了一座钢筋水泥、红砖绿瓦的新戏台。那时候机器整天嗡嗡响,没几天功夫就盖好了,显得格外高大,可是上面再也没演过戏。年轻人都走了,剧团也散了,所以翻修戏台意义不大了,只不过是让那美好的记忆消逝得更快罢了。

现在,年轻人喜欢听秦腔的越来越少了,能哼几句的几乎没了。一切都变得方便,老人们想听,买几个光碟就解决问题了,在家就能看。坐在松软的沙发上,品着香茗,可是,有时候感觉就是少了什么。

几天前,阔别故乡的我回到家。晚上没事,去那大戏台前走走,上面冰冷冷的,时不时飞进几只鸟,它们已经在里面筑巢了。一轮明月悬在半空,只洒下几缕残辉映照在上面。远方,似乎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盛世高歌大秦腔

一枝奇葩迎春光

雍容华贵冠群芳

苍之凛然傲秋霜

冰清玉洁无媚骨

千姿百态凝馨香

深植三秦恋厚土

绚烂舞台映辉煌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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