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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的乡村渐渐远去

时间:2015-10-09   作者:田剑 录入:田剑  浏览量:109 下载 入选文集

传统的乡村是我永远挂念的地方,乡下年迈的父母是我情感的港湾。记不清多少次回到乡村,在细雨蒙蒙的春天,在烈日炎炎的夏季,在凉意袭身的晚秋,在如血染遍西天的残阳里,在“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茫茫冬雪天。看岁月走过的历程,寻觅一种逝去、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愫……

孔子“礼失而求诸野”,陶渊明“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王维“君言不得志,归卧南山陲。”淳朴宁静、和谐相处、忙里偷闲地生活在乡村,国人的安全感也往往来自乡村的可靠后盾,那曾经似田园诗般的乡村,是我们天堂般的精神家园。没有过分的喧闹,围绕着我们的是婉转的鸟鸣,散发着泥土气息的清新空气。“萧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的热闹喜庆使我们神往,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的怡然自得让我们渴望,还有“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的温存旖旎,“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的壮阔清奇,更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安逸踏实……

过去的时光历历在目,回忆起来,有甜蜜,有辛酸,有缺憾,有留恋。乡邻们是实在的、淳朴的,心灵没有什么隔阂,心扉就像随意敞开着的屋门都不上锁,即使上了锁也是个样子,钥匙就在门框的横梁上,大人伸手一把就能摸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真挚的,谁家有事了,四邻五舍云集,不讲代价、不求回报地尽力相帮……当村村落落像赶集似地一起向着新农村转换时,这一切,便渐渐地远去,慢慢地模糊了时光的视线。

多彩的乡村生活是别样的主题,它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平和,幽静,淡远,似一首清新淡雅的小诗,经得起咀嚼玩味;如一曲总也唱不厌的歌谣,每次都有不同的韵味。如果没有乡村,我们将失去支柱;如果没有乡村,我们将精神迷路;如果没有乡村,我们将迷失信仰。

对乡村生活的憧憬,对田园风光的眷念,一直是中国文化血脉里一个浪漫而又执著的母题。人们需要心灵的安顿,也许只有在迥然相异的乡村,才不会产生此处究竟是他乡还是故乡的疑问。

改革发展推动着乡村快速前进,岁月流逝改变着乡村的容颜和风情。街面闹腾得像发了酵的面团膨胀起来,许多开拓生活的新招数像路边的小草一样冒出来。各种车辆潮水般涌向街头, 那幢幢小楼与丝丝柳绿相映,瓜果藤蔓与各色花卉争光夺彩,回荡着时代的气息,与昔日乡村的闭塞冷寂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春种秋收一成不变的思维突破了,传统的耕作模式落伍了,创新赋予这块黄土地无穷的生机和活力,每一片生机的孕育和茁壮,每一点活力的滋长和喷发都是那样地艰辛和执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被机具的喧闹所替代,现代气息疯狂的夸张使得传统卑怯地退缩着。无数留守儿童与城里打工的父母两地遥望,意味着亲情流失的堪忧;大批青壮年离土离乡意味着土地的抛荒;乡村学校的大量撤并意味着人文教化的飘离……清洁的乡村污水横流,侵犯公共利益的行为随处可见,赖以附着的地方性组织渐渐失去,公共精神慢慢丧失。

在社会的变革中,乡村完成了它从原始到现代的一次次蜕变,渐渐地脱胎换骨。几千年农耕文化形成的那种“昼出耘田夜织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式的自信和存在感,几乎完全被电视里宣传的那个时髦世界击垮了。电视、手机、互联网日复一日通过广告、娱乐明星、肥皂剧暗示着,那种知足常乐、与世无争、勤俭节约、和谐相处、关系融洽……的生活方式正在被抛弃。农人们住进了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走进霓虹闪烁的豪华会馆,走进灯红酒绿的酒吧,走进纸醉金迷的KTV包间。乡村女孩与城里女孩比, 一点都不逊色,她们也将黝黑的头发染成了金黄色、橘红色、酒红色、棕红色还有粉红色, 惟一没有的是乡村的原始色。

今天,你若对8090后的乡村孩子提到织土布衲鞋底摇辘轳,提到挑水割麦用小平车送粪,他们会惊讶地瞪大眼睛望着你,也许会说:难道你会穿着土布衣衫千层底的布鞋上班吗?难道你家里还有两畦黄瓜、韭菜等着你摇辘轳浇灌吗?难道你麦黄时节还钻在麦行里挥着镰刀收割吗?是的,他们问得很有道理,我去上班穿的是皮鞋,吃的各种蔬菜是从超市买来的, 所有的农活早被机具所替代,我所有的行为似乎和乡村没直接关系,但我的血管里流淌的却是农民的血液。我心中总有一种不甘,隐隐地为乡村社会网络的瓦解而忧伤,为环境的恶化、土地资源的浪费、人文精神的缺失、传统伦理的沦丧而扼腕。

每一个人的成长历程都接受了乡村的润泽和滋养,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装着各自故乡的泥土,每个人的创作都是一部真实的个人成长史。一个拥有故土情结的人不管走出多远,心里都拥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乡情结,即使他故乡的土地贫瘠而荒凉,他也在深深地爱着自己那尚不富裕的故乡。

乡村,就应该有着某一种原始的生活状态。院子,也应该像庄稼户一样舒展自然。那些泥皮剥落的土坯墙,那些幽深静谧的小巷,那些安着辘轳用来汲水的老砖井,那些高高堆起的草垛,那些根深叶茂的古槐,那些把女人的容颜都纺老了的木制纺车,那些飘荡在村子上空的袅袅炊烟,那些自由行走的鸡鸭,那些围在院子四周的麻雀,还有家门口大树下拴着的那头慢慢悠悠反刍的老黄牛……有了这一切,真实的乡村才充满了自然与灵动,才充满了生命的沉重与生存的苦痛,只有这样传统的乡村,才显得鲜活并使人充满深深的眷恋,因为它让我们懂得了追求幸福需要付出生存的代价。

真正意义上的乡村已经从我们的生活中渐行渐远,就像牧歌从草原上消失一样。我们很难再看到一处用玉米秸杆围起来的农家小院,玉米秸杆上爬满了绿色的豆角秧和牵牛花,粉红色的牵牛花是喇叭状,娇艳的喇叭筒里注满了晶莹的露珠。土墙厦不断地拆除、推倒,建成了小洋楼,小巷道扩成了宽街道,村路也完成了从原始到现代的一次次蜕变,土路成了砂石路、柏油路、水泥路。传统的乡村在锐减、消失,乡村许多人不断地游走在乡村和城市之间,纯朴的秉性离他们越来越远,他们的生活方式已经准城镇化,而失去乡村依托的漂泊者还能找到自己的根脉吗?

    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这让人既喜又忧。那种盲目、无序、随意的建设改造,传统乡村在且退且进中的犹疑,在新与旧、原始与现代、挣扎与渴求中一进一退地胶合着。再过若干年,那错落有致、一簇簇既相隔相望又根脉相连的村庄是否会从地球上彻底消失,不得而知。但经历了数千年农业社会而形成的社会生活自然单元——传统的乡村正在离我们渐渐远去,真正的乡村影象只能慢慢地留存于父辈的记忆之中,这大概是历史的必然。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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